第62章 今日有事，水四千(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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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义微微弓着身子，双眼犹如鹰隼一般紧紧盯着平铺在会议桌上那张巨大而详细的地图。此刻的他全身心沉浸其中，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眼前这片方寸之地。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得几乎难以觉察的脚步声悄然传入窦义的耳际。“大将军。”伴随着轻声呼唤，顾西亭走到窦义身后，恭恭敬敬地躬身行了一礼。

听到声音，窦义慢慢地转过头来，犀利的目光与顾西亭相对。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极淡却又不容忽视的笑容：“顾公子，昨晚歇息得可好？”

顾西亭闻听此言不禁一愣，心中暗自惊诧。他实在想不通，窦义为何会突然问出这样一句话。莫非昨日发生之事于他来说根本无足轻重？还是说此人天性冷漠残忍，早已将昨日的一切抛诸脑后？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顾西亭顿时有些张口结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只能默默地凝视着窦义，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沉默良久。

看到这一幕，窦义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一些，他轻声开口询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难道昨晚没有休息好吗？”顾西亭深吸一口气，暗自下定决心不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免得浪费口舌。因此，他用冷冰冰的语气回应说：“大将军叫我过来，有何贵干呢？”

窦义转过身去，回到太师椅上坐下来，嘴角又一次浮现出那抹怪异的笑容，让人摸不透他真正的想法。他似笑非笑地盯着顾西亭，缓缓说道：“给你三天时间，能不能找到制作火药引子的方法？”他的话听上去平淡无奇，但语调却格外凝重深沉，似乎既像是询问，又如同下达了一个不可违抗的命令。

顾西亭心里非常不舒服，他最为反感被别人威胁逼迫的感觉。“绝对办不到！”他回答得干脆利落、毫不迟疑，“我没办法给出这样的承诺，就算运气好到爆棚，也未必能够找到。”

窦义的眼神变得越来越阴沉幽暗，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一样压抑沉闷，他冷冷地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只能把你一起带走了。”顾西亭心里一惊，连忙追问：“带走我？带我去哪里？”窦义面无表情地回答道：“边疆之地。”

听到这个答案，顾西亭不禁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忖：“难道大将军要被贬谪到边疆吗？还是说有其他什么原因呢？”他故意装出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继续问道：“莫非大将军即将调任至边疆？”其实，他心里已经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实际上，需要调动的并非窦义本人，而是威名赫赫的威戎军。

当日下午，窦义亲自前往校场检阅军队，其举动不言而喻——某处战况告急，朝廷急需威戎军力挽狂澜、奔赴前线参战。窦义静静地凝视着顾西亭，许久之后，忽然轻轻一笑，仿佛对顾西亭所提之问感到些许滑稽可笑。紧接着，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回应道：“并非我将调任离去，而是大军即将开拔塞外御敌。”

听到这话，顾西亭脸色毫无波澜，眼神冷漠如冰，淡淡地说道：“如此一来，便要恭祝大将军再次建功立业了。”

窦义则泰然自若地直视顾西亭，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笑意，然后不紧不慢地问道：“至于能否成就功名姑且不论，眼前的难题究竟该作何处置呢？”

顾西亭嘴角微扬，流露出一副茫然无知的神情，他故意向窦义发问道：“敢问将军大人，究竟有何要事相商呢？”窦义见状，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脸上满是讥讽与嘲笑之意，他冷笑道：“呵呵呵呵呵！顾公子啊，你又何必在此装模作样、故作糊涂呢？眼看着大军就要开拔上阵了，而我身上这陈年旧病又该如何解决呢？正因为如此，本将军才给你下了最后通牒，限定你必须在三日内凑齐所需的药引子。”

面对窦义的质问和威胁，顾西亭只是微微一笑，语气轻柔地回答说：“大将军英明睿智，自然明白属下的心意。我何尝不想尽快治好您的病症，这样我也能够早点回家团聚呀。可是，这件事情恐怕并不是仅仅依靠我一个人的努力就能够实现的。如果当前的医学书籍中都没有关于配制这种药引的方法记录，那即使我心急如焚，也是束手无策啊！”话音刚落，帐篷之外忽然闪过一道耀眼夺目的闪电，紧随其后的是一阵惊天动地的雷鸣声响彻云霄。

此刻，窦义和顾西亭虽然表面上依旧保持着微笑，但杨参谋却敏锐地察觉到，一股强烈刺鼻的杀气正在整个帅帐内悄然蔓延开来。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深邃的漩涡，紧紧地锁住了大将军，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深意和复杂情绪。然后，他的视线像钉子一样死死钉在了顾西亭身上，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那股冰冷刺骨、让人毛骨悚然的杀意，似乎就是从顾西亭身上源源不绝地喷涌而出。

杨参谋心头一震，暗自思量起来。他早就知道顾西亭因为苏六六和苏七七的悲惨遭遇，对大将军心存愤恨，却从未想过他竟会起了杀心。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悄然爬上心头，杨参谋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警觉。

“顾公子……”杨参谋侧过身，向前迈了一小步，巧妙地插进两人中间，正对着顾西亭，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说道：“明天，我一定会不遗余力地把江陵城里所有的医书都送到您的营帐里。还请公子辛苦一下，尽快翻阅查找，看看是否有能救治令妹的方法。”

说完这句话，杨参谋紧张地观察着顾西亭的反应，同时暗暗祈祷自己的措辞能够平息对方的怒火，避免一场可能发生的冲突。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表情都充满了潜在的危险。

顾西亭的眼眸深邃如潭水，波澜不惊地凝视着前方。

他的嗓音清澈而响亮，仿佛能穿透云层：“不必劳烦杨参谋提点，这件事情至关重要，我自然会竭尽全力。

“但是，世事无常，变幻莫测，即便我们倾尽所有努力，最终还是要顺从天意。若是上苍有意阻拦我寻找炮制药物引子的方法，那我也无力违背上天的旨意。”

他稍稍停顿片刻，身躯微微一侧，目光流转之间，若有似无地朝着窦义投去一眼，接着用一种云淡风轻的口吻说道：“不过，如果我遭遇不测，命丧黄泉……”话至此处，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勾勒出一抹令人费解的微笑，“那么想必大将军您的死期也将近了。”

“你竟敢恐吓我！”窦义气冲冲地皱起眉头，脸上满是愤怒之色，他咬牙切齿地怒吼道。

“不敢。”顾西亭却毫不畏惧，反而挺直了胸膛，向前迈了两步，直接走到窦义面前，“大将军若是觉得心中不快，大可以现在就动手杀了我。”

窦义见状，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你以为我真不敢……”

“我就是笃定你不敢这么做，毕竟大将军您的性命可比我金贵多了。”顾西亭一脸戏谑地反驳道。

“你……”窦义气结，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

这时，一旁的杨参谋急忙走上前来劝解道：“大将军息怒啊，他们二人都在气头上，说的全是胡话，当不得真……”说完，他又转身拉住顾西亭，“公子，眼下情况紧急，还是赶紧回营帐去查阅医书要紧。”

顾西亭似乎并不想就此罢休，但在杨参谋的再三劝说下，终于还是极不情愿地跟着他返回了营帐。直到进了营帐，杨参谋这才松开手，无奈地叹了口气，对顾西亭说道：“公子，你又何必如此冲动呢？”何必当面顶撞大将军呢？”

顾西亭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哼！我就是气不过啊，大将军竟然如此逼迫于我，照这样下去，我恐怕根本无法治愈他的病症！”杨参谋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公子啊，您现在可别再捣乱了。威戎军再过三天就要出征了，此番远行，谁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次踏上江陵城的土地。大将军当然希望能在临行前将自己的病治好呀。”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最终还是由顾西亭打破僵局，开口问道：“那么威戎军为何要突然开拔呢？”杨参谋皱起眉头回答说：“唉，还不是因为那可恶的西北狼族举兵侵犯我国边境嘛。昨晚皇帝陛下的密旨已经送达军营，命令威戎军火速前往平定叛乱。”

顾西亭闻言不禁心生疑惑：“西北部不是驻扎着众多宿卫军吗？皇上为何不派遣他们前去平叛，反而非要让窦大将军亲自出马呢？”

杨参谋微微一笑，解释道：“公子，这其中的缘由您可能并不清楚。那位狼族的首领葛逻禄汗王与大将军可是多年的老冤家了。自从他十年前登上汗王之位后，便不断发动叛乱，屡屡骚扰我朝边陲地区。

“皇上曾经派遣过多位威名赫赫的大将前去平定叛乱，但他们面对那个敌人却束手无策，最终只能徒劳无功地返回京城。然而，就在国家危难之际，大将军挺身而出，毅然率领大军出征。这场战争持续了整整一年有余，经历了无数次激烈的厮杀和鏖战，大将军方才终于将其击溃。

顾西亭不禁好奇地问道：“难道没有捉到这个葛逻禄汗王吗？”

杨参谋无奈地摇了摇头回答说：“没有啊，此人心机深沉、狡黠多端，而且极具智谋和手段。大将军虽然一路穷追猛打，将他逼入了茫茫沙漠之中，可即便这样，他依然能够侥幸存活下来。两年之后，这可恶的葛逻禄汗王竟然又重整旗鼓，再次领兵侵犯我国边境。好在我们的大将军英勇无畏，再度出击，打得敌军丢盔卸甲，狼狈逃窜至沙漠深处。”

“那么后来呢？”顾西亭继续追问。

杨参谋轻叹一声说道：“自那以后，他倒是安静了一阵子，本以为就此太平无事了。谁能料到，如今他竟又卷土重来……”说到这里，杨参谋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因此，皇上不得不再次降下圣旨，征召大将军速速启程奔赴前线御敌。”

顾西亭微微颔首，表示同意杨参谋所言，然后说道：“此人确实非常有毅力。这次平定叛乱，皇上决心要彻底消灭狼族，对于葛逻禄汗王，无论是活人还是尸体都必须找到。因此……”

杨参谋抬起头，目光凝视着顾西亭，继续说道：“大将军此番出征，恐怕没有个三年五载是难以归来的。如果无法治好他的病症，恐怕就要长眠于西北大地之上了。您说他怎能不焦急呢？”

顾西亭深深地叹息一声，语气坚定地回答道：“若是仅仅为了苏六六和苏七七，我定然不会出手相救大将军。然而，身为臣子，为了朝廷的江山社稷，为了天下苍生的福祉，我也定当全力以赴救治他。”

听到这里，杨参谋脸上露出欣慰之色，他对着顾西亭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如此甚好。那就有劳顾公子了！相信凭借您高超的医术，必定能够妙手回春，拯救大将军于危难之中。”说完，杨参谋再次低头，表示对顾西亭的敬重与感激之情。

顾西亭笑，笑的有点无奈，又有点心酸。

所以呢？我能救本不想救之人，却对本想救的人无能为力，这是不是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