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身世(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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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主目光变幻，半晌冷冷道：“你要怎样？”

老家主默然。

“我一看见他，就觉得亲切，觉得很有故事。”乔雨润笑道，“所以我想听老家主给我说说故事，我想老家主一定是知道的。”

她心中乱如一团，恨极怒极，又觉心中空洞，似被他绝情目光穿透，如此凄凉。

他忽然停住，住了口，漂亮灵动的脸上，露出憎恶的神情。

她想了想，又听了听四面士兵走过时说的话，忽然捂住肚子，对负责带路的人道：“对不住……我忽然肚子痛，这个……”

“我忽然想听听老家主的故事。”乔雨润拉着龙朝，竟然在旁边的山石上坐下来，不急不慢地道，“比如，这位兄弟的这张脸，是怎么回事？”

她从来就是个善于将劣势掩饰，甚至化为优势的人。

他和乔雨润都怔了怔。

“那财主家的儿子，不知道怎的，竟然好男风……”他冷冷道，“我用我自己做的暗器，杀了他，跑了。”

“我娘……”景泰蓝神情有点茫然，梦呓般地道，“不就为这个，我才想去的么……”

“我来告诉你，这个故事的另一面吧。”龙朝忽然打断了他的话，面无表情，“翠翠在家苦等你不得，怀胎十月，生下儿子，却在生产那夜，被一群蒙面人追杀，她并没有难产，却因为产后受惊大出血而死。”

暖阁内静了静。

对面老家主呼吸粗重，龙朝只是淡淡的。

山坡下冉冉降了一朵红云。

乔雨润便将李秋容的情况说了下，说到李秋容失去武功，却还能城门伤敌，如今气息奄奄，看样子时日不久。李扶舟神情微微一变。

“嗯？”太史阑眼睛睨着奸猾的小子，“玩？”

“我回去后，发现妻子衰弱，孩子失踪，父亲不知何故，也已经油尽灯枯。我回去后不过几天，他便催着我接替家主之位。他强撑着在乾坤殿传承于我，因为他已经先衰竭，传承功力不够，导致我无法得到乾坤杵，无法接收乾坤殿的神力，险些被反噬，最后关头是父亲救了我，他也撒手而逝……”

龙朝脸色却颇有些古怪，他是认得乔雨润的，当初北严太史阑和乔雨润斗法时，他也在，只是他习惯低头，又不到乔雨润面前去，当时满腹心事的乔雨润没注意过他。

外头有喧嚣奔跑之声，李扶舟亲自送她出去，对涌上来的五越联军头领道：“这是天节军乔军师，今后将同我们共同作战。”

他一起身，血红的长袍顿时如血河蔓延，随即袍摆底部，忽然发出了哧哧的声音，深红的锦缎面上微微起了褶皱，转瞬不见。

……

乔雨润冷哼一声。

他曾喜爱质朴的蓝，然而如今他穿妖艳的红。

乔雨润脸色一红，以为他说自己身上有血腥气，随即觉得不是这样，她想了想，道：“我的臂伤，用了一种药，是李公公告诉我的，效用极好……”她忽然紧张起来，“这……可是有什么不对？”

“我……”老家主有点难以启齿，终于咬牙道，“年轻时和妻子，感情不佳……因为心情烦闷，便独自出外游历，在南徐云塘村，遇见了翠翠……”

“麻麻！”景泰蓝早已等在东暖阁内，看见太史阑就一个猛子扑上去，“你可来了。”又眼珠骨碌碌在她身后找，“叮叮当当呢，怎么没来？”

李扶舟却轻轻嗅了嗅四周空气，随即目光落在她身上，皱眉道：“姑娘身上有种特别气味……”

“咻。”一点精光飞射，直袭龙朝心口！

她得到他的时候，也将是她永远失去他的时候，哪怕她穷尽手段，也不能挽留。

老家主住了口，想起那纷乱哀伤的一日，一直保养良好容颜如玉的父亲，只一年不见，忽然满头白发，憔悴如老翁，他询问过所有属下，都说没有发生仇家寻仇，家主也没有出现练功走火事件。那么，如何憔悴至此，以至于传承之时无法接续，直接赔上父亲性命，甚至影响了后来他的功力，导致李家在后来二十年里渐渐衰微，险些被圣门等势力逼迫倾毁？

本朝已经开始使用火药作为武器之一，但还没正式进入热兵器时代，火枪粗陋，火药稳定性不足，炮弹常会自炸走火，所以现今的重要武器还是箭弩，乔雨润盯着那小车走不动路，心想床弩杀伤力巨大，但体型笨重，移动困难，战场上机动性不足，这小车如果能有床弩的箭矢数目和效果，又轻便好推，可谓重要作战武器。

十月的丽京已有冬的气象，皇宫里也难免凋零了不少花，那些枯脆的叶子落在廊下，很快被一双黑色的靴子毫不犹豫的踏碎。

乔雨润这回倒不接他目光了，若无其事去看自己手指。

乔雨润伸手入怀，笑道：“怕忘记，我还记下了心得，你瞧瞧是不是这个道理？”

老家主噎住，脸色煞白，乔雨润冷冷一笑。

“如果您不答应，也许我会失望，我一失望，也许……”她笑笑，抓住龙朝的手毫不放松，“您知道的。”

龙朝脸色如铁，扭头看着潺潺河水。

或许下一刻，李扶舟会杀她，事到临头她会不会后悔，她也不知。

“我觉得你那车子也没什么难的。”她站在龙朝不远处，笑道，“只是有一两点疑问处不太明白，如果能搞明白，我想我也能做出来。”

“此事和你无干。”老家主声音生硬。

尖利的惨呼，连同大片的阳光和大片的鲜血，同时自裂开的帐篷缝隙里泼进来，刚才还阴暗迷离的帐篷内部，忽然充满了迷幻的光芒和腥膻的血气。

景泰蓝摸了摸小脸，正色道：“麻麻你当初教过我，为人君者不可高踞宝座之上，不知人间疾苦……”

乔雨润感激地点头，命自己随从留下，匆匆去了树后，却并没有蹲下来。

何其可笑。

老家主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乔雨润保养良好的脸上，肌肤紧绷，眉目也深冷，那般的冷却又不像对待世人，只不过在讥嘲自己。

景泰蓝默然点头，手指抠着衣袖的龙纹边。

“那么……”景泰蓝忽然不笑了，拉住了她袖子，“你带我一起去打仗怎么样？”

老家主脸色微变，冷哼一声。

“家里乱成这样，我临危受命承继武帝之位，实在无法抽身再去见翠翠，便派亲信前去照顾。”老家主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大半年后我的亲信来信，说……说翠翠生下一个女孩，难产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