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他的算计(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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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小的心里因此满满怀疑，也满满犹豫。

远处景泰蓝尖声叫道：“听国公的！追！追！哎呀太后您怎么了？快些回来呀……”

哗啦一声响，因为他被宗政惠挤在殿角，案几离膝盖很近，此刻突然平移，不可避免带动案几，小几翻倒，几上杯盘碗碟沉重地滚下去。

此刻容楚看见那个武功最高的头领，一拳破窗，以窗条做武器，已经觉得有点不对。

那孩子抬起头来，眼神幽幽，似满似空。

“你予她骨中骨，血中血，予她一生护佑忠诚。她予你一生低贱，予你临终陌路，至死相杀……”

李秋容不依不饶，把太后交给内殿赶过来的惊慌失措的内侍，再次飞身而上，掌风呼啸，直扑容楚头脸，“狂徒！还不跪地请罪！”

“黑水峪驻扎军队是折威军，想不到战争竟然是从他那先打响！想不到东堂军队竟然从黑水峪那边来……”太史阑计算了一下日程，“苏亚，你立即传令提督乌凯，带兵去援！萧大强熊小佳前往上府大营，请上府军封锁住蓝湾一带海域，从现在开始禁海，除持有援海军标记的军船外，所有渔民、商船、地方船只不得下海，所有海归渔船一律在船舶司登记接受检查，并不得入港！完事后回归苍阑军听候命令。苍阑军全员前往海湾待命，静海大营前三营直接前往黑水峪！另外，记住，封锁消息！”

“女施主你杀孽真重……”戒明皱着眉头，“好多女人来了……当前一个好凶……女施主，需要小僧帮您做个道场吗？”

容楚眉毛一挑。

宗政惠忽然一声尖叫，“别说——”死命挣脱容楚的手，向外狂奔而去。

“老李，老李……”她用脚踢李秋容，试图踢醒他，忽觉惊觉自己身边就是容楚，骇然后退。

……

容楚不答，抬眼看她，眼底忽然也慢慢现出笑意，微抬下颌，淡淡道：“太后今日真是让微臣刮目相看。”

一个跑一个追，车马不疾不徐地跟着，宗政惠快车子也快，宗政惠慢车子也慢，每次宗政惠累极了，不管不顾停下来时，车子也会出点问题，卡了车轮啊，碰上石子啊，停在那里等她，然后戒明会幽幽说上几句，“穿红衣，额头贴金箔花的女施主，您别挡路呀……”“那边以前有座井……哎呀有人从井里出来了……”惊得气喘未定的宗政惠又一轮疯跑。

声音也微微有些空，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她狂奔着，风声呼呼，宫影连绵，恍惚还是那年，那女子倒在地下，拉着她的衣袖，凄声问：“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你如此残忍……你就不怕我做了鬼……也不饶你……”

“大人！”苏亚忽然奔了进来，屋内几人一看她那严肃神情，心中都一紧。

殿内燃香无毒，但李秋容的掌心有毒，那毒被他的掌力迫出，混入烟气，慢慢从香炉里散发，飘向殿外。

容楚一抬手，抓住了她的手。

“陛下是不用担心的。您身周没血气……”戒明幽幽地盯着宗政惠，很明显意思就是她身上颇有些血气。

太史阑对自己的凶名在外很满意，据说现在她的名字可以令官员夜哭。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必须令静海安定，无人敢于作祟，才能保证自己在最虚弱的时候，不被人攻击。

“太后，”他和蔼地道，“旧人相见，何必畏怯？眉心有痣，不是先皇后么？先皇后流产，似乎也是在这承御殿，她如今过来，寻你叙叙旧，所谓人鬼殊途，依旧不忘旧情，这也是难得的佳话。您何必如此姿态，平白伤了旧人之心？”

他手背抹着脸，一脸被吓得惊慌失措要哭的神情，心中却在暗暗可惜忘记带点辣椒粉，不然流点眼泪更招人怜。他悄悄瞪了车下慕丹佩一眼，怪她不给自己身上放各种古怪玩意。

宗政惠尖叫一声，浑身瑟瑟发抖。

“这位女施主。”他幽幽叹口气，合十，“你身后那位男施主，和你说好冷，你没听见吗？”

花寻欢哈地一声，笑道：“我知道了！定然又是国公搞的鬼！除了他，还有谁有这般本事！”

“那怎么办？”一旁的沈梅花，明显比较注重战局，“战事一触即发。精兵营盘踞在我们身侧可不行，天纪和海鲨有勾结，海鲨和东堂很可能有勾结，那么天纪军也未必干净，如果他们和东堂有关系，那么他们的精兵营盘踞在我们之侧，关键时刻咬我们一口就糟了。”

只是他不知道，这一拉，就失去了一个查明真相的机会。

“纪连城派他驻守狼牙崖附近。”太史阑道，“正和援海大营对面相望。”

而这些人，是皇帝亲卫，以及承御殿的宫卫。

“那位男施主又出来了……”戒明皱着眉头，“他手里拿着一个……”

怎么回事？老李一生经历大事不知凡几，怎么会被一句话惊成这样？

呵呵，智慧天纵的容楚，从来都是她在他手中吃亏，如今可轮到她反攻一回！

他再三相逼，出手狠毒，招呼的都是要害，容楚看来也恼了，冷喝一声，“来人，将这发疯的老阉货给我拿下！”

“住手！”容楚怒喝。声音沉雄，震得整座大殿都似在嗡嗡作响。

容楚偏头对她笑着，笑得姿容艳逸，她却第一次觉得，鬼似的。

“紧急军情！东堂船队忽然出现在黑水峪附近！”

宗政惠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倚为长城的李秋容忽然倒下，大惊。

吱呀一声。门缓缓开了。

到太史阑的地盘，干和她做对的事情？那不是找死？脑子烧坏了才去。

但已经迟了，呛啷连响，其余中毒更深的护卫，都忘记了此刻武器不能轻露这一条，接连拔刀。

这样她可以以不信任承御殿防卫为由，坚决要求搬出，回到景阳殿。还可以治容楚的罪，还可以暗示朝臣，陛下对她的仁孝都是假象——他进她的殿，却令护卫暗中带刀。

宗政惠一跑，戒明就垂下眼光。容楚却不肯放弃，掠过去抱起戒明，追在宗政惠后面。

景泰蓝睁大眼，看着对面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他也在努力思索，想要将过往的一些回忆想清楚，但脑海里只能模糊掠过一些片段，惊悚的、黑暗的、血色的、却连贯不成完整的场景，拼凑不出鲜明的答案。

“不过，”他随即又有点为难地道，“只是这旧人，似乎来得多了些，我都觉得浑身凉浸浸的，也难怪您的手这么冰凉……戒明大师……请问这些先宫眷，大抵有多少人？”

宗政惠看得痴迷，忍不住前行，一步步到了殿口，她倒也记得自己的安全，抓过一个宫女，命她挡在自己身前。

再看那首领身后，其余护卫，纷纷伸手探背。

“他走了，进殿了。”戒明似乎想跟上前去瞧瞧，景泰蓝拉住了他。

回廊很快被劈得四分五裂，大片大片的月光洒了进来，李秋容的影子像黑色的风，在雪亮的刀影下回旋，容楚的影子则是白色的风，在刀影之上飞掠，几次试图抓住李秋容，但他和李秋容不同，李秋容可以不顾那些护卫生死，故意引他们刀尖相撞自相残杀，容楚却还要避开刀锋，分开乱撞的人，安定那些越砍越疯的人，好几次，他的手指已经触及了李秋容的衣角，却因为下一瞬护卫的险情，而不得分神去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