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容楚的计划(2/3)

首发：~第三十五章 容楚的计划

太史阑停下脚步，看着那片沙滩，司空昱神情有些不安也有些期待，站在她身后一步。

三公瞧着他莫测高深模样，也只能叹气悻悻，这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很难。三公和朝野百官事后想想，容楚能对一个未来副指挥使身边都做了暗桩埋伏，对他会娶谁都了如指掌，那么其余人呢？

她还有个原因没说，无论如何司空昱处于敌对立场，她要做的，和他要做的，根本上就是对立的。她向来公私分明，不会在敌人面前透露自己任何计划。

容楚真正是皇帝集团的主心骨，成败全系于他一身，这时候他一走，皇帝集团难有胜算，那么先别说多少人会丢命倾家，也别说皇权不保，甚至整个南齐都可能陷入危险。

她这话一问，满屋子都停了唏嘘，唰一下回头瞧他们，那妇人发了疯一般扑过来要抱她的腿，太史阑一闪身让开，看着司空昱。

孩子心性不定，在面前觉着千好万好，离得久了也就渐渐淡了，太史阑那个没良心的拍拍屁股走了，难保景泰蓝时日久了不会将她忘记，再说朝中大臣不乏看不惯太史阑行事的人，时不时一句半句，孩子听多了也会受影响。

“容楚！你是睡着了还是怎的？”容弥口干舌燥骂了太史阑半天，才想起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儿子，立即转移目标。“太史阑和静海那边出事，你就打算看着？”

太史阑又道：“明儿我也塑一个容楚，瞧瞧可比得上你的手巧。”

三公一直很反对容楚给景泰蓝搜罗民间话本，送玩具，认为这是玩物丧志，碍着面子几次暗示容楚，容楚只当没听见。

司空昱一怔，随即神情一喜，试探着伸手，慢慢递向她。

跟着他的人远远地看见他进了城西一个破旧的巷子，怕被发现就没有再跟进去，心中却在疑惑城西算是贫民窟，国公府也没什么相识的人在这里，国公来这里做什么。

她的手轻轻搁在腹部，那里是她的小包子。他和她的精血所系。一生荣耀和梦想的终结。

随意和身边人打听几句，她才知道这所谓的水姑姑并不是已婚妇人，也是个渔家女儿，据说从小福气大，随船数次出海，遇上风浪都能令家人安然而归，村中神婆说她是海神娘娘在人间的“借身”，只要拜她，定能保一世平安。所以在村中很受尊崇，“姑姑”也是静海人对于女性的尊称之一，江湖上称姑奶奶，民间就叫姑姑。倒未必是指已经结婚的。

司空昱有点奇怪地望着她，咕哝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多管闲事？”随意上前看了看，道：“中毒，可以试试驱除。”

沙滩上司空昱终于勾画好了塑像的脸部，长长吁一口气，退后一步看自己的作品。

经过三天三夜的商讨，最后，御书房和永庆宫，都在这封奏章上用了印。

“是。”

白色的墙如一幅空白的画，不着颜色，只用清淡的笔触画了伊人的像，长发柔顺，面容皎洁，一双平日稍显凌厉冷漠的细长眸子，此刻眸光温柔沉静，姿态也是沉静的，一只手轻轻地搁在腹部。

容楚也皱着眉，半个多月前，容榕忽然失踪，留下纸条说她去静海找太史阑了。说容府委屈了太史阑，哥哥既然不能去，她这个闲人就应该代哥哥和全家去给她道个歉。这丫头顺带还卷走了自己屋子里所有细软，一副打算倾尽所有献媚于太史阑的模样，把她母亲哭了个肝肠寸断，把老国公气了个七窍生烟。

太史阑冷笑一声。

更何况这两包零食属于中下等零食，实在也不像是国公的出手，这是要送给谁的？

她微微绽开笑容。

司空昱嗤地一声，也懒得和他多说。太史阑却忽然道：“老丈，你们岛上有多少人？”

幕僚们垂头，想表现出一点同仇敌忾的情绪，却又忍不住想笑——是谁前几天抱着千里快信乐颠颠四处炫耀，到处夸太史阑整治静海雷厉风行，收归军权手段奇妙，南齐自古以来少有之英杰来着？

她原本不喜欢多管闲事，不过有了包子心态又有不同。

如今，她有了小包子，忽然更加明白了人生里各种苦辣酸甜的情感，明白世间感情没有对错，来的是缘分，去的也是缘分。

容楚深知，改革不可一概而论，太大动作掀动根基，往往最后先掀翻自己。何况他上书改制，其实还有一层更深的用意，只是满朝文武，还没有人看出来罢了。

……

“怎么回事？”太史阑问。

小包子也知道了她的心意，在和她拉钩吗？

月光空明。

就在这最紧张最要命的时刻，容府提前接到了太史阑遇上风暴失踪的密报，叫容弥怎能不急？

人都跑了，容府也只好暂时先搁下给她议亲的事，派了一批护卫追去静海保护并把人带回来。

太史阑又问了几句，原来这种“水姑姑”，几乎每个住人的海岛上都有，说到底海上生涯危险系数太大，被压榨的捕鱼生涯太艰苦，渔民这是下意识寻找一个精神依靠。很多岛上的“水姑姑”来历甚至很可笑，完全经不起推敲，可渔民们就是虔诚地信着，信的到底是“水姑姑”，还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幻想，那就谁也不知道了。

海风携海涛奔腾而来，在他身后进进退退，似乎也在声声诉说内心犹豫惆怅，一只深青的海鸟从他身后掠过，他伸出一手挡着那鸟不许它靠近，长发落下来，遮住半边苍白的脸颊。

海中毒物也不少，只是海岛远离海岸，渔村缺医少药，被什么东西伤了，也就是等死的份。

“这个时候你有心思听说书才奇怪！”容弥冷哼一声，伸手招来自己的亲信，“看着点国公，瞧着他要干什么，可别让他给跑了！”

太史阑盘腿坐着，心中忽然也有些不是滋味。

容楚不说话，放下茶杯站起身，“儿子出去一趟。”

对于这些一般人想不通的疑问，容楚不过指指脑袋，说了句“多收信息，多加分析。”

容楚神色微霁——以前老爷子对他把重要护卫大头领派给太史阑颇有微词，如今这话说得倒也顺溜。

海匪远远地跟着，怕他们跑了，又不敢干涉。

这下西局只好停了手头上害人的活计，整天开展“纪律教育作风整顿”活动，轰轰烈烈展开查摆，开大会，学文件，写心得，谈体会……还要时不时应付上头的检查组，写一大堆文件汇报“全体西局官员通过系统有效的学习，深刻认识到自身在素质、学识、与时俱进观念和为民服务等方面的一二三四点不足，并提出一二三四点分析，列出下一步一二三四点改进措施”……

司空昱的手半空僵住。

本来这也是个平衡，众人都以为容楚暂时不会打破这个平衡，会等到太史阑完全收复静海，成立大营之后再提出，先维持着丽京的安定。没想到他不走寻常路，这一出手，康王集团当即开始紧张——这对双方都是一个机会，胜，则掌握丽京全部军权，要打死对方便易如反掌。败，自己死也就是顷刻之间。

容楚去了城西又去了城北，先后转了好几个地方，转得跟随的人一头雾水，最后看到他在城北一家专做玩具的富商家里出来，身后赵十四还扛着个巨大布袋子，才恍然大悟原来国公又去给陛下买玩具了。

这下百口莫辩，指挥使也想不出明明自己看过的铺契，怎么后来会变成这样。容楚这一手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着实狠辣。西局指挥使收美人时，倒是认真查过人家来历，确认没有问题才纳妾，但谁还能想到去查人家陪嫁的财产？

容楚不过笑笑，道一声“未雨绸缪。”

太史阑被吵得睡不着，也只好起身，海匪们看她大步出来，都警惕地退后一步，却又不离开。

太史阑已经大步走开。

最初吸引她的，就是容楚。所以她逃避，憎恶，她习惯孤独，不相信感情，想要一个人潇洒过一辈子，才会直觉对这种感觉排斥，分外的不待见容楚。

整个西局都动作起来，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朝中先后发生了几起不大不小的事件，乍一看没什么要紧，几个户部主事喝酒误事啊，几个翰林评议国政啊，几个部曹小官贪污受贿啊，几个军官吃空饷啊，一开始大多数人都没有在意，但容楚却提前警觉，将这些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小案子联系在一起分析，发觉这是康王的铺网之计，所有人看似没有关系，其实最后都能指向三公和容府，到得最后一旦“深挖余罪”，就能军政文三系统一，生生营造出三公“结党营私，窥视军权”之罪。

“现在可好了，居然被风暴给刮跑了！这一刮不得十万八千里？静海谁来主事？就算她能回来也得一年半载，静海怎么办？还有她自己，风暴，风暴啊！”容弥捶胸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