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动心(4/4)

首发：~第三十四章 动心

他心底也有点冷，生出虚无的空茫感，此刻抓着她的手，心中却知道抓握着的不过是一场迷离的梦境，梦境里的风景很美，却不是他的田园。

太史阑听他语气虽酸，神态倒还正常，微微一笑道：“他确实福气不错。”

她喜欢看到有血性敢于抗争的人，这些人才值得她出手。

“确实，先前那一出飞鲨可不是谁都能做出来的，这女的也不简单，她一下水，一下子死了多少黑背鲨？”

终究是一场痴心妄想。

她为什么不拿开她的手？

一支香从门缝里探进来，香头已经点燃，如一只通红的眼睛，窥视着屋内一切。

她说完命人把海货都装上船，派几个人押船回静海城，自己只留下了船舱里备用的小舟，说等海姑奶奶到了之后，随她的大船回黄湾。

一个人，真的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事。

司空昱抿着唇，在心里暗骂自己贱骨头，多少人死命追逐不屑一顾，怎么偏偏就喜欢了这个冷硬的女人？

“等等，两人一间舱房，这对是夫妻？好像那男的武功不错。”

司空昱：“……”

一旁的海六早已看呆了。

“啪。”

啊一声惨叫，那家伙死命往外一蹿，啪一声挤裂了窗子，整个人洒着鲜血蹿了出去，随即太史阑听见“噗通”一声。

海匪们应了一声，各自取了家伙，凶形恶相往里冲，渔村里立即响起了妇人孩子的哭叫声。

直到听见还有五百两的缺口，一个老农才急声道：“咋才一千两咧。咱们全村人都下了海才得来这么些，十岁娃娃都出了浅海，如今全村再没有一根虾节儿……柱子家的小二子想要多捕些，给家里生病的老娘混饱肚子，到现在还没回来……”说着便抹泪，大颗泪水从黧黑的脸上滑下，落在满是盐碱的破烂衣衫上。

渔村里现成的房子，据说是为了造了给收税的人来住的，虽然比寻常渔民的房子好很多，不过也就是普通瓦房，连个院墙都没有。辛小鱼住了一间，还是让司空昱和太史阑住了一间，至于海六，很自觉地找渔家借了破被子，睡到外头石头上。

心里明知道无意的可能性比较高，他却还是忍不住心潮澎湃，他刚刚弱冠年纪，正是血气方刚时候，平日里有事没事还有些旖旎春梦，春梦里女主角十次有九次都是太史阑，梦里的她一改平日冷峻疏离，温柔体贴，风情万种。想着了都让他浑身发热，哪经得起此刻心上人如此贴近，呼吸相闻，柔软的手指离他重要部位只有三寸距离？

“就是你想的这样。”太史阑淡淡道，“你生气也好，愤恨也好，和我决裂也好，就此动手也好，已经发生的事实不会改变。太史阑今生未必嫁容楚，但也绝不会嫁其余任何一人。”

太史阑心中奇怪，还没想清楚，辛小鱼的咸猪手又落到她腿上。

司空昱嫌弃地看看那不知道多少人睡过的被头发黑油腻的褥子，立即摇头，“我坐椅子上就好。”

想说什么，终究觉得没有必要。感情的事情，多说无益。

有些事不去想会显得很遥远，一旦想着了，便会越想越觉得可能，越想越觉得欢喜，越想越认为，很有可能真是那样的。

“砰砰砰砰”

司空昱心中有点不情愿地承认，太史阑现在看起来，和容楚那家伙的风神气质，竟然是越来越像了。

这一刀斩下的时候，很久他都没能明白其中的含义，但心已经悠悠沉了下去。

她乌黑细长的眸子没有任何情绪，冷硬如千年寒冰。

脚步声接近，有低低的对话声传来。

他微微叹息一声，苦笑一下，他这么深情款款抓着她的手厮磨，她呼呼大睡还打着小鼾，什么也不用再说，他可以拿人头担保她心里绝对没有他一点位置，看他大抵也就如隔邻，顶多和护卫同级。

回到两人合住的屋子，太史阑瞧瞧司空昱，司空昱瞧瞧太史阑。

司空昱一停，其余人疯狂挣扎而起，赶紧拉开门窜了出去，洒着血跑得比兔子还快。

司空昱不放，扣紧了她的手指，“还有……”他忽然有点忸怩，低声道，“这个事情……你是想试试？嗯……换个地方好吗……”

“……鱼姑奶奶不知怎的，竟然没看出那是个女人。”

太史阑心中一凛。果然海鲨团和东堂水军有勾结。只是到底是停留在银钱往来上，还是有更深层次的合作？

太史阑挑挑眉，很好，这下海盗们不会再提醒辛小鱼自己是个女人了。

太史阑也有些不自在，司空昱的心思她其实一直不确定，总觉得自己不该是他喜欢的类型，初遇时他哪只眼睛瞧得上她？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动了真格，今儿一个误会给掏出来了。

“外头的兄弟们似乎不太喜欢我们……”太史阑轻描淡写地道。

这回换太史阑发怔——他这话什么意思？这个最讲究、规矩最大的家伙，难道连她和容楚滚床单都不介意？

太史阑并没有真正睡死，她自小便养成了浅眠的习惯，朦胧中听到苍蝇嗡嗡叫，一巴掌就打了过去。

“索求无度？”太史阑满心烦躁，大步走到门边拉开门，大叫，“鱼姑奶奶想吃新鲜青瓜！”

“蓝海胆怎么只有五十斤！”辛小鱼变了脸色，“我让你们打最少一百斤的呢？五十斤怎么够！”

辛小鱼的眼神也瞬间朦胧了，呢喃着道：“是这样……那怪不得你……我也很喜欢你……刚才……刚才是你和我……”说完竟然露出点羞涩之色来。

后窗对着大海，她看见司空昱一个人漫步在海滩，月光将他的影子长长拖曳在银白的沙滩上，瘦长而孤凉。

一个清脆的耳光打断了他的话。

太史阑四面瞧瞧，海匪们都站在沙滩上，遇上她的眼光都缩了缩，没人敢靠近。太史阑注意到昨晚那个被爆菊的不在，难道丢进海里真的没人去救？辛小鱼似乎也没问过一句。

司空昱是东堂人，之后来到南齐，他从未去过西番，怎么会西番文字？而且更重要的是，这明明是催眠曲一样的歌谣，属于民间所有，很难流传到东堂或南齐。

“黄湾群岛的东西，都是海姑奶奶的。”辛小鱼冷冷道，“识相点，不要惹姑奶奶生气。海姑奶奶估摸着这两天也会到水市岛，你们好好接着，另派人去附近岛上送信，海姑奶奶要在这里见见各岛主。”

这个不动声色的，才是最狠的！

一旁的司空昱眼神奇异——他也发觉太史阑风华越来越好，宜男宜女，女子装扮时不缺风情，男子衣装时毫无女气。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最中心。

辛小鱼吩咐完，对她和司空昱招招手，道：“村里有咱们住的地方儿，陪姐姐去玩儿。”她对上太史阑眼眸，晃了晃脑袋，又道，“你这眼睛可真好看……我瞧着瞧着，就觉得晕了呢……”

辛小鱼又瞧瞧司空昱，越发笑得如同裂开的驴粪蛋儿，亲热地拉过太史阑和司空昱的手，搁在膝上，各自|拍了拍，道：“你两个都很好，以后便跟着我吧，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打人的和被打的都骇然转头盯着太史阑。

晚上吃了一顿海鲜大席，本岛岛主作陪，所谓岛主，也就是海家姑奶奶随意委派的一个手下，自然对辛小鱼极尽巴结。辛小鱼左拥右抱，拖着司空昱和太史阑一同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