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2/3)

首发：~第 28 章

整整一年的时间，所有的贝洛夫星人都在被帝国殖民者豢养。

成为殖民地的第三年。

江来所在行政区，一些人有组织地掀起了叛乱。

年末，怀念过去的人不计其数，也有大着胆子向往未来的人。江来不知道自己以后何去何从，她尽可能地做一个好孩子。

然而，帝国的超能导弹投下时，并不会将那些老实乖顺的人和反叛分子区分开来，无情的轰炸，让城市化为烟雾笼罩、火焰缭绕的囚笼。

尖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哭声，无意义的嘶吼，激烈的痛骂。

妈妈拉着江来的手，带着她往前跑。

人们像被突然丢进沸水锅里的小虫子，挣扎着游动。江来紧紧跟着妈妈，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她撞到了某个人，某人从后面推了她一把，人们这么做的时候都是无意识的。混乱中，发生了踩踏事故，事发地离江来不远，幸好妈妈及时抱起了她，把她带到了安全宽敞的地方。

可那些无处不在的哭喊声，钝刀子似的，要把人的喉咙割破。

江来不觉得伤心，也没有害怕，她很麻木，如同行尸走肉东躲西藏。她在出汗，心跳也很快，脑袋一片空白。然后，当她发现自己和妈妈失散后，强烈的惊惧感这才一涌而上，让她喘不过气来。

“妈妈——”

可这样无助地喊着妈妈的人，只是在附近，就不止她一个。

要去哪里，能看见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要和谁牵着手，才不会失散。

江来环顾四周，全是陌生人，她捂住嘴，张开鼻孔，背靠着停车场的承重柱，调整过快的呼吸节奏。稍微冷静一点后，她试着帮助离她不远的一个小女孩。

也许她能通过安抚一个比自己还小的落单的孩子，驱散自己心中的恐惧。

抱着这样的念头，江来陆陆续续找到了数十个身边没有任何人看管的小孩子，她让他们跟着自己，在成为别人的主心骨的同时，也因此获得了源源不断的力量感。是的，没什么好害怕的。

第二波轰炸来临时，她和孩子们躲藏在桥下，幸运地避开了。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江来窝在桥洞下，身边是一群无知所措的孩子，都很安静。她向他们搭话，说一些自己能瞬间想起来的好玩的事情。

她说话的腔调慢吞吞的，小孩子们都仰着脸看她。

不远处，有一道闪烁的红光转向了江来，在一个很隐蔽的地方，摄像头对准江来这边拉近了焦距。

无法预料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情，这里也会被摧毁成人迹灭绝的偌大一个城市垃圾场吗？江来等待着，肚子饿了，便带着小孩进附近超市翻找吃的。

灾难来得突然，少有人做好了准备，惊慌之下，还有心思考虑长远未来的人并不算多。进的第一家超市，货架上的食物差不多被清空，后来路过几家超市，终于在进入第五家时看见了琳琅满目的货架，大家满载而归，有个孩子还带走了购物拖车，上面放的全是他喜欢吃的食物。

兴许到了明天，所有被困在这座城市的人就全部死了。一些抱有这种念头的人，在路边发疯，而想要活下去的人，则尽快出城了。

江来满怀希望地想这些跟着她的孩子，当中能有人被自己的父母找回去。

手机无法使用，大型交通工具也纷纷停用，公路上堵满了私家车。

江来短暂地闭上了眼睛，希望睁开眼就能从梦境中清醒过来，但这不是梦。车浪停滞不前，人群的叫骂声鼎沸盈天。

小孩子拉住江来的衣角，胆怯地嘟囔着：“姐姐，去哪里？”

江来也不知道。

他们接下来的运气不好，所到之处，稍微有些用处的东西都被抢劫一空。而且因为他们这群人只有小孩，已经有人盯上了他们随身携带的东西。这让江来很不安，连连催促孩子们把喜欢的食物快点吃掉。

“放开我，你这个狗东西，死啦，去死啦——”小孩的叫嚷，从不远处传来。

声音江来听着觉得有些耳熟。

一个被成年男子压在树上动弹不得的小男孩，闯入她的视线。

“乔克！”江来飞奔过去，拽住男人的手臂往后拉扯。

因她力气太小，成年人一使劲，她便摔倒在地。

见江来受难，乔克龇牙咧嘴的脸流露出一丝狠意，他重重咬在男人的胳膊上，一口便咬出了血。

“姨妈姨爹在哪儿？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乔克也被男人摔在地上，他刚爬起来，江来就拉住他的手，转头便跑。

“我走丢了。”

“笨蛋。”

“你不也一个人，凭什么骂我。”

见江来跑，跟在她后面的那些小孩子也不知所措地跑起来。

幸好为难乔克的人，没有追上来。

乔克像只攻击力极强的小狗，有人路过他们多看了一眼，他就大声叱骂。他会招惹到和小孩格外计较的成年人，江来一点也不意外。

时间不断流逝，又到晚上了，孩子们变得慌张起来。唯有乔克，身体害怕地发抖，反而悄悄拉远了和江来的距离，还在路边捡了根棍子，牢牢抓在手心。

江来不认为他握着根木棍，能带来帮助，但也没有阻拦。

如果做自己意味着要失去一切，那所有人都会小心翼翼地掩藏本来面目。

江来发现，有时候说真心话，会被大人教训，被其他小孩厌烦。她便不说什么多余的话了。乔克比她年纪还小两岁，无所顾忌，混世魔王一样，她偶尔会感到些许羡慕。

眼下，乔克没有她高，拿着木棍，竟让江来有一种想要远离他的危险感。等他再长大一些，会有更多人害怕他的。

她想起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