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静待(1/2)

首发：~第182章 静待

如果那时候自己撑过去了，也许也会活得很好吧，哪怕是自己一个人。

深秋的时节，穿着夹衣的文郡王光洁的额头上浮现一层细汗。

顾海看着他，胸口剧烈起伏，心中有千言万语要问，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看着二人一前一后，彭一针挠了挠头，赏花这种事他这个大老爷们实在是没什么兴趣，还是抓紧时间多看几眼书，多扎自己几下练练手，这样生的机会可能会多几分。

是啊，活着多好，有什么比活着更好？当初怎么会为了一个人，就舍得自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呢？

“去告诉他们，人可以撤了。”文郡王缓缓说道，迈过门槛，站在点点日影里。

“准。”文郡王的嘴边勾起笑意，他简短地答道。

“十八娘知道？”顾海忽地问道。

黄内侍神色郑重，垂头应声是，碎步向外而去。

夜风吹过，车上的灯摇曳出一片碎影。

他的语气低沉，干涩，似乎从自己口中说出来是那样的无奈。

顾十八娘随着他也抬头看，秋风卷过，荡起一片花瓣在空中飞旋，引得蜂蝶纷乱。

文郡王不再说话，迈步向外走去。

顾海的车并没有停留，也并没有理会。

“官场上与战场上不同，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其实是错的。”顾海的声音低低传来，“我想，会有别的办法，但现在我真没有办法……灵元，我顾海要当一个懦夫了，因为我不知道我们这些做儿子的，用自己命也换不来父亲的明白的时候，我这样做，还值不值不得……连命都没了，还能做什么？”

他的神情依旧淡漠无波，但经过这段时间相处，顾十八娘已经能从他的话里听出些许情绪，虽然很多时候都是她自己的猜测，但至少此时她能确信文郡王并不是不悦，他的声音里带着玩笑意味。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缓缓转过身裹紧身上的披风慢慢地消失在夜色中。

从今日起，他将亲身出现，不再用替身。

顾十八娘轻轻塌了塌嘴，踮脚伸手扯住一花枝摇落满满一手掌，蹲在地上用帕子包起来系在腰间。

灵元收住脚，转过身。

“哦，没什么。”顾十八娘收回神，抿嘴一笑，伸手接住几片飘落的花瓣，小小的白白的带着清香，“不如给郡王您做个香囊，也好驱驱身上的药味……”

顾海看着他一刻，终于伸手接过来，就这车灯翻开，只看了一眼，神色顿变。

“桂花开了吗？”文郡王淡淡问道，视线投向门外，此时阳光灿烂，地上斑影重重。

“少爷……”灵元很是吃惊。

“白玉郡主，您不是说要走了，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他低声哀求道。

“那……那杨大人……”灵元跨上前几步，声音里带着急切与惊慌无助。

阿四闻言忙牵马前行。

“郡王！”他们齐声唤道，同时走过去几步。

顾海低头看着自己手里拿着的书，面上浮现一丝苦笑。

“别告诉小姐和灵宝……”灵元垂下视线。

感觉到文郡王手臂传来的抗拒，顾十八娘抬眼看他，带着几分凝重地说：“攒着力气精神还要在人前用，风景什么时候想看就能看……等好了，想看多久就能看多久……”

“慢着。”顾海出声唤道。

离皇子册封没几天了，到那个时候，绝对不可以让替身出场。

“请郡王赏脸，是奴婢的荣幸。”顾十八娘一手牢牢地扶着他的胳膊，另一手随着身子矮了矮施个半礼，郑重说道。

顾十八娘和彭一针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尤其是顾十八娘，这十几天里，几乎没有出过书房的门，颇有几分山中无日月的感觉。

“少爷……”灵元站起身来，抓住车辕，带着些许急切凄然，“少爷，救救杨大人……”

在她身后跟随三四个气势不凡的侍女，在这侍女之中夹杂着苦脸赔笑的黄内侍。

顾海笑了笑，抬头看了眼漆黑的夜空，叹了口气，“你不懂，我原来也不懂……”

经过这段时间的用针用药，昏睡的症状已经缓解了很多，但这却是用身体的刺痛换来的。

“今天是九月初八了……”她提笔轻轻在纸上勾了一笔，“过得真快啊……”

灵元没有再说话，而是将手里的书再一次举过来。

顾海看着他，微微闭了下眼。

看他如此从容悠闲，其实如同赤脚走在刀尖上吧。

文郡王也看向她，目光居高临下倾泻下来，与头上跳跃的光影混杂在一起，让人不能直视。

顾十八娘和黄内侍闻声转头，待看到人，面色顿时惊喜。

顾海看着他，沉重的神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怅然，缓缓说道：“这些事太危险，以后……别做了。”

马车渐渐远去了，灵元站立在原地，目光看着幽深的暗夜。

“是。”顾十八娘点点头。

没有用……没有用……

“我看上去已经到了要人搀扶的地步了？”他忽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