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雨来(2/2)

首发：~第175章 雨来

灵元微垂视线嗯了一声。

因为他的身份，这原本很普通的关怀的话问出来也是如此的别扭。

“你觉得我会吗？”顾十八娘看了他一眼，嘴角浮现笑意，对于他的到来，很是意外，“怎么没有回建康？”

她手微微发抖，终于慢慢地伸出去捡了起来，颤抖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纸条慢慢地打开了。

“瞧你这张破嘴，怎么跟小姐说话呢……”彭一针的媳妇瞪了他一眼，抱着怀里的奶娃嗔怪道。

“知道夫人少爷没在家，就怕小姐一个人哭鼻子……”彭一针哈哈笑道。

以前他依靠的是顾十八娘，如今他依靠的是奸人，却从来未有依靠过自己的之力。

沈三夫人随手就信纸扔给她，“这你就不懂了，这人生在世有什么乐意不乐意的，那要看对方给出什么条件，我想我这个条件，我这个嫂嫂应该很满意……”

伴着最后一个字落下，仆妇起身抖了抖信纸，小心地给沈三夫人拿过去请她过目。

这次只怕是他们最后一次坐在一起吃饭了，顾十八娘的心底有些酸意，彭一针对她来说，虽然相识的最初，大家都是各怀心思各寻其用，但一路走到现在，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仆妇忙点头称是，叠信装封，忽地又一停顿，想到一件紧要的事。

室内菊灯温暖，笑容真切软软，这一切原本他可以日日拥有，但皆因为一念错而步步错。

“如果……”她抬头喃喃道。

“哥哥，喝碗茶汤……”灵宝欢喜地将晾得温热适口的汤茶端过来。

说出这句话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沈三夫人眉头微皱，面上已经带了些不耐烦，忍了这么多年，终于她如愿以偿了，她如愿以偿了，那么那些曾经让她不得如愿以偿的人，就该付出代价了。

“她爱查什么就查什么……”顾十八娘抚着书卷淡淡说道：“她要对付谁我也不过问，不过要是威胁到我，我不会让她占到什么便宜……”

她身形抖得厉害，摇落了桌角扣着一本书，书掉落地上，飘出一小长条纸。

沈三夫人哈哈笑了，“情比金坚？”

顾十八娘冲他摇摇头，冲他宽慰一笑，“这不是动辄生死的大事，我应付得了，你无须操心……”

“我们一家去南漳时，那些人是你派去的吧？”顾十八娘问道。

引得大家都笑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时，顾十八娘与信朝阳对视一眼，然后都笑了。

“家里现在多了口人，虽然现在还不用吃饭，但将来半大小子要吃杀老子，京城又什么都贵，我想再过半年还是没什么起色，就还回老家去，好歹是自己的房子，又有些薄地，嚼头房租都能省下来……”彭一针曾经私下给顾十八娘透露这个想法。

顾宅，一盏灯火静静燃烧，在窗纸上投下三个人影。

灵元微微迟疑，这样机会只怕越来越少了，就让他再贪恋一回吧。

沈三夫人接着漫不经心地看了眼。

沈三夫人哼了声，没有说话。

“我怎么会怪你，该谢谢你才是，只是下次要提前告诉我。”顾十八娘扭头看他笑道。

那小畜生终于腿残了，那老家伙也成了个不死不活只知吃睡的废物，而且借着这小畜生病残，自己的儿子终于在抚远公眼前得到机会，留下良好的印象，只要她儿子成了抚远公的嗣子，那将来她母凭子贵，就能在赵家那些大爷面前扬眉吐气，让他们在自己面前低头俯身，就能掀掉那个生前压着自己，死后还压着自己的赵氏。

不止彭一针一家来了，连信朝阳也来了。

灵元抚了抚她的头，眼中也是不舍，但动作却毫不迟疑地转身向外。

派去给曹氏和顾海送中秋礼且询问他们什么时候启程回来的人不见回来，也没有消息送回来。

夜已深深，繁华的京城终于陷入沉睡中。

“我是觉得我说了你也不会信，所以干脆就不说了。”信朝阳笑道，转过头看她一眼。

“读书？”顾十八娘很感兴趣，看着他笑，“那很好啊，读的什么？”

“哪里来的消息？”她抖着手问道。

“也不是什么……就是诗经……”灵元便低声道。

顾十八娘认出来，这是灵宝在桃花观给她求的签。

顾十八娘差点就要脱口而出相问，再忽地对上他的眼后，话戛然而止。

不，他们不会是吉人天相……顾十八娘抚着头，摆摆手示意灵宝也退下，她的脑子嗡嗡乱，需要静一静。

仆妇想起信上隐约提起地给舅老夫人求个诰命封号的事，不由拭了把汗。

彭一针又得了一个儿子，可谓人生得意，只是名气依旧寥寥。

“真的哭鼻子了？”信朝阳低声问道。

“她绝不会占到什么便宜，小姐你放心。”灵元说道。

灵元对着妹妹一笑，接过一口气喝完。

抚远公府，沈三夫人偏居之所，却依旧亮着灯，她斜倚在软枕上，微微眯着眼，口中缓缓说着话，桌边坐着一个仆妇，正动笔书写。

二人并行，灵宝提灯在前带路，夜色浓浓，月明星稀，给大地披上一层亮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