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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166章 秘密
“顾娘子大药会一战成名，虽然说有名师指点，但短短时间能做到如此也是让人刮目相看。”沈安林并没有在意她话里话外的含义，淡淡一笑，转开话题说道。
顾十八娘眼中闪过一丝疲倦，她携着浓浓恨意重生，却陡然发现恨不得食其骨饮其血的仇人，于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耶非耶？
“你怎么知道？”他问道。
什么？
沈安林沉默一刻，问道：“为什么？”
“没有人，”沈安林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放低，身子微微前倾，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因为我的腿没伤。”
身后衣响风动，紧接着一只手探来按住门。
这两年来，她咬牙所做的一切，便是为了能够不让前世的命运重来，为了失去的亲人不再失去，得到过的耻辱不再得到，为此她绷紧了神经，扭转了本性，如今她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顾湘！”沈安林一怔，站起身唤住她。
“林少爷看起来心情不错啊。”顾十八娘依言坐下，看着沈安林微微一笑，也不客气，自己斟了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对她来说，自己便是背信弃义的仇人，世间最痛快的事莫过于看到仇人不得好报下场凄然，无关道德，人之本性，所以就让她痛快地嘲讽奚落吧。
顾十八娘在门口略一停顿，迈步而进，门在身后被掩上，阿四似乎要跟进来，被人拦住。
她如今能做的，就是再也不要给这个人伤害自己的机会，再也不要跟这个人有任何干系。
顾十八娘抬眼看了他一眼，嘴边浮现一丝自嘲，“没什么，这都是被人逼出来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松开了口，靠在门框上，唇边残留血迹，跟她瓷白的面容构成极为诡异的画面。
休弃……休弃……
别说这格式不全的婚书，就是三媒六证的齐全了，她顾十八娘难道便吓得会自己去送死？
“我这不是正要告诉你……”沈安林低声说道。
沈安林的手又一次盖住她的嘴。
沈安林慢慢饮啜一口酒，将酒杯在手中轻轻一转，嘴边勾起一丝怪异的笑。
二人目光僵持。
耳边沈安林又唤了声，顾十八娘没有再说话，她拉开门大步而去，并将门在身后重重关上。
那个伤害自己的人已经伤害了，除非她活着，跟那个十年后的沈安林一起活着，才能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可是她死了，死在了十年后……十年后的这个沈安林对她来说，算什么？
“你的至亲？要害你？”她怔怔问道，前世的记忆瞬时涌来，让她思维一时混乱。
“的确不错。”顾十八娘笑答，“我师父说过一句话，人生最大的乐趣其实是自己坐拥千金而看别人因一文钱走投无路。”
如丧神识神情阴郁的公子，四周众生百相，讥讽，惋惜，嘲笑，关切，她都不在乎，她心里甚至还带一丝欢喜，这个困坐于木椅上的男人，终于能平视自己，各种场景面容交换，最后还是停在了一张飘落的纸上。
他的至亲，沈三老爷久病在床几年的时间多数在昏睡中度过，直到彻底地睡死过去，他的母亲，是继母，但也是他的姨母，知礼守节……念头及此而至。
“不为什么，因为我如果不装伤，现在就已经死了。”他淡淡说道，语气轻松，对于那曾经的生死险地轻描淡写。
大药会上一个药师给顾十八娘下毒的事已经人尽皆知，沈安林以为她说的是这个，神色更加柔和几分看向她，顾十八娘也正抬眼看向他，那眼神落在眼里，却让他心中如针扎了一下。
他的形容略显瘦削，神色微带憔悴，密密的胡茬，与记忆中的画面渐渐重合。
“为什么？”顾十八娘还是问道。
终于走到沈安林身前，她伸手去拿，却扑了个空。
顾十八娘并未理会，手扶上门框。
“顾湘，”沈安林神情郑重，再一次唤她，“你且等我，不出两年，我许你富贵荣华。”
“去你的富贵荣华！”顾十八娘转身，哈哈大笑，眼中却是泪光闪闪，她伸出手，颤抖着指着沈安林，似是要说什么，却只是重复这一句，“去你的富贵荣华！”
顾十八娘怔怔看着他，脑中轰轰乱响。
她站起身来，拿着酒壶走到他身前，微微低头俯视坐着沈安林。
顾十八娘的视线终于再一次聚焦在他脸上，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熟悉的是相貌，陌生的是神情。
“你以为拿着这个，就能吓得住我？”她说道。
这是大夫对沈三老爷和沈三夫人说的话，因为顾忌伤者修养心情，所以连他的这个患者都不该知道。
“为什么？”似乎过了很久，顾十八娘略沙哑的声音低低地响起。
“请坐。”他含笑说道。
“十八娘？”沈安林皱眉唤了声，看眼前这姑娘神色变幻不定。
室内顿时陷入沉默，只闻顾十八娘略急促的呼吸声。
“别喊，这是……秘密。”沈安林低头看着身前的人，如此近的距离，可以清晰地看到她面上肌肤如同细瓷，一双眼中各种情绪交错，惊讶、愕然、惊慌、愤怒……
沈安林冲她一笑，点了点头，举了举酒杯，“你猜对了，就是她。”
沈安林微微皱眉，“你在说什么？什么彭一针？关他何事？”
他逼她踏上死路，命运逼她重蹈旧路，重生这两年来，她忍着痛，背着苦，挺着身，咬着牙，一步一步地走，不能停，更不能退。
“十八娘，我信你。”沈安林定定看了她一眼，站直身子，收回了手，转身走回窗边，重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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