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夜行(1/2)

首发：~第150章 夜行

“所以你才会许诺……”灵元转过头。

灵元身形微微一动，他转过头看向顾十八娘，嘴唇动了动，却终是没有说话。

灵元并没有回答，他并不介意顾十八娘的冷漠，在他看来她能允许自己来，就已经是大喜幸事，只要能见到她就足矣。

顾十八娘伸手拎着绳带接过来。

灵宝以及其哥哥与顾家的关系很是不同，不是奴仆，胜似亲友，阿四便知趣地不再多问，牵住马往家里去。

“小姐，他……他……”灵宝犹豫再三还是问道。

“别怕，是灵宝哥哥的人。”顾十八娘含笑安慰他。

“你早知道……”灵元并没有回头，而是低声说道。

“不，不是因为这个……”顾十八娘微微皱眉，略一停顿，“其实你哥哥当时也的确是不得已……”

换做谁也会很难过。

马车停在门外，车夫站在车旁，街道两边悬挂的昏昏灯笼照得他的影子忽长忽短。

“傻丫头，他是你哥哥……”顾十八娘转过身，抚了抚她的额头，“就算他再十恶不赦为天下人不齿，也是你哥哥……”

小姐那样恨朱春明，少爷那样对抗朱春明，而哥哥却……

这样的人，放眼天下，没有一个人会认为他的地位在二三十年内能动摇，就算将来年纪大退出朝堂，那时间也足以让他的党羽在朝中遍布。

“我会让父亲答应的……”灵元却突然说道：“我会风光娶你过门。”

“夫人爱吃馄饨，尝尝这个，比建康的要好吃。”他拎着一碗馄饨回来，递给顾十八娘。

原谅这个词她觉得自己都没资格说，于是便叩头。

“小姐慢走。”掌柜的亲自送出门。

看着顾十八娘又带着夜宵进来，曹氏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嗔笑道：“娘要吃成大胖子了。”

顾十八娘将他的神情收在眼底，面上闪过一丝了然。

马车再一次缓缓前行，走出闹市，四周变得安静起来。

“小姐……”阿四带着哭意颤抖着开口。

“别人撞南墙不过是头破血流，而你则会是搭上性命。”顾十八娘又说道。

可是，顾十八娘知道，虽然跟自己有关的那些人的命运已经改变，但她相信既然上天有眼让满腔冤屈的自己重生，那么也必然有眼，让此祸国殃民残害忠良的人得到该有的报应，更何况忠良叶将军依旧如命定而死，朱春明这个奸臣怎么可能逃过命定？

将马鞭塞到浑身发抖的阿四手里，三人隐身入夜色中而去。

草绳将带着碗盖的瓷碗捆扎得结结实实，连一丝热气都不外泄。

虽然故土未收，边境未宁，宿安的夜市依旧热闹，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其繁华甚至有超过旧京的势头。

夜幕拉开，秋月高悬，淡淡的月光为大地披上一层素纱。

“小姐，小姐还是肯原谅哥哥的，对不对？”灵宝摇着她的手哀戚道。

顾十八娘神色一凝，停下脚步，看向灵宝。

顾十八娘一笑，挽着她的手，“你说呢。”

“你也早点休息。”顾十八娘点头说道。

“那怎么可能啊，在你眼里，你小姐我好似是个人物，在那等权贵眼里，我连一尘埃都算不上，且不说那等权贵，就说顾家的洛儿等人眼里，我亦是低贱得很……”顾十八娘笑道，缓步而行。

灵元也并没有回答，而是跳下马车，走向一旁王婆馄饨铺。

灵宝扑通跪下，垂头道：“灵宝该死，请小姐……请小姐……”

他一定会死！在不久之后，皇帝大行，新帝登位那一刻！而这并没有几年的时间了。

顾十八娘冷笑一声，二人之间恢复沉默。

“那一日我吓到你了……”顾十八娘含笑说道，随即又叹口气，“那一日，实在是吓到我了。”

一则卖身为奴，生死不由己，二则蝼蚁尚且偷生，她又有何理由去责怪灵元的选择，更何况朱春明与他根本无利害冲突，那些朝堂纷争忠烈奸贤他又无从知晓，读过书的顾渔尚且选择顺势而为，又何以要求杂草一般的灵元深明大义。

“是哥哥错了……”灵宝拭泪说道。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叶将军谋反是定论，对于天下人来说，一大半的都会认为朱大人是忠臣，而叶将军是奸臣。

“烫。”他又提醒道。

“你可知道错了？”她看向路边，此时车经过一闹市，街面上尽是汤茶小吃，秋夜里热气腾腾，鲜香扑鼻。

“谁都知道。”顾十八娘淡淡说道。

灵宝每日除了去药堂，回家就钻进屋子里不出来，连饭也常常不吃，要说是因为哥哥的缘故，也不对，这一年多来，她虽然疲惫但精神却是极好，找到哥哥的信念鼓舞着她，要说找到哥哥了，那就更不该如此反应，莫非灵元那孩子有什么不测？

“娘太瘦了。”顾十八娘笑道，吩咐小丫头取碗筷，想了想又让叫灵宝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