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代价(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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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直到此时，灵宝才试探地出声，“你……你说的是真的？”

“可是，我需要这个身份……”灵元看着她，摇了摇头，“我需要一个配得上你的身份……”

“父亲，”灵元单膝跪下，咬了咬下唇，抬头郑重说道，“儿想要娶妻。”

顾十八娘微微闭起眼，旋即睁开。

灵元心中冰凉一片，他怎么忘了，这个看上去年纪轻轻的姑娘，却有着看透世事明白人情的心境。

朱烍咳嗽着，走过来拍灵元的肩头，“……兄弟，你可真行，刚冒出个妹妹，就又冒出个媳妇……还有什么，老娘老爹叔叔伯伯之类的，一起说了吧……咱们家不怕多十个八个的人……”

“我的灵元，受金贼之害，家破人亡流落求生，敢问这位朱少爷，锦衣玉食中可知颠沛流离之苦？”

“你哥哥回不来了……”顾十八娘并没有回头，喃喃说道：“自从他妄想以赌博发财之后，就走不回来……为了荣华富贵他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就是，纳进来当小妾还掉身份呢，最多当外室养着。”朱烍忙给兄弟介绍。

“在小姐面前，永远只有灵元。”灵元沉声说道。

“他很快就明白了。”顾十八娘回头又看了眼门口，自言自语。

“……我意外救了朱少爷和朱夫人的命……”他直接干脆地说道：“有人行刺出行的朱夫人和朱少爷，我那日恰好跟随，顺手就击退了强……击退了来人……受了伤，朱夫人念我可怜……”

“我不想要出人头地，也不在乎荣华富贵，我只是想要挣得一个机会，一个身份，一个和你站在一起而不会被人嘲讽的身份，可以在别人辱骂你时保护你的身份……”灵元看着她沉声说道。

看着妹妹的神情，灵元心中剧痛，伸手拉住她，“你听我说……”

“这是做什么！一家人哪用这样客气，倒是见外了……”朱大人笑道，一面示意朱烍，“还不扶你兄弟起来。”

那顾海放出大牢后，他曾经念在文郡王的面子上特意召见他一回，话里话外暗示自己怎么样不计前嫌出力放他出来，但这小子真跟茅坑里的石头一般，就那样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半句谢的话都不讲，跟朝里那里清流谏臣一个德行，真是无趣的很，怪不得皇帝要把他打发的远远的，既保全了宽厚的名声又免得给自己找不自在。

“如今不是他或者我想如何……”顾十八娘的视线投向门外，面上闪过一丝淡淡的笑，“还是那句话，我们得到一些，便必定会失去一些，这就是代价，想要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便也越多……”

“行刺的人是叶将军的旧部或者其他义愤之士吧？”顾十八娘忽地问道。

灵元的脸色再次一僵，他动了动嘴唇，垂目说了声是。

“朱公子，这代价不过是刚开始，你将来得到的越多，付出的也就要越多……”顾十八娘看着他，慢慢走近，停在他的身前，将抱着他胳膊哀哭的灵宝伸手拉过来，“所以，今天你休想带走灵宝，你休想拖灵宝与你一般境地……”

多么可笑，叶将军死了，曾一心要跟随叶将军杀敌的哥哥却认了那个害死叶将军的人当父亲……

“你是说……”她有些不信，“你……”

方才那姑娘转过身，神情一片淡漠，这种神情他见过，在顾十八娘面对沈安林的时候，那是一种老死不相往来的淡漠，他不想，他也不能，在终于得机会相见的时候，再一次成为路人，再也不要尝一次今生今世无望再见的悲哀。

“你说。”顾十八娘伸手一抬，神色淡然。

“你被收养为义子时，也不知道他们家是什么人家吗？”她终究是心软了，问出了这个用来说服自己的本不该问的问题。

当他是个奴仆之身时，她是自己只能仰望的士族小姐，当自己不过是站出来想要护她一下，顾洛儿那个高傲的女儿便一脸不屑地辱骂他，同时也辱骂了她自掉身份。

灵元看着她，目光中一片炽热。

“你不是不得已。”顾十八娘抬手打断他，看着他一字一顿道：“这是你的代价，这是你换取你想要的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听完儿子朱烍念了几份奏议，皆是很合意，朱大人这才心情愉悦地看向一直侯在一旁的朱炫。

多么可笑，她守在刑部大牢外，日日诅咒那朱大人一家断子绝孙，而哥哥却恰是朱大人家的儿子……

方才那些人乱哄哄的吵闹话再一次在她脑子里回放。

俗话说“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位高权重深知官场黑暗残酷的朱大人更是清楚这一点，认干亲在朝廷重臣尤其是带兵的大将中，是很普遍的事，毕竟人和人的亲密程度是靠血亲或姻亲维系的，什么时候最放心的还是自己的儿子，例如叶将军，除了亲生两个儿子外，另有三个义子，都是军旅中遴选出的俊才，在征战中用起来很是得心应手。

朱烍一脸不在乎。

灵元看着她，显然也明白她问这个问题的真实意思，他第一次这样近的这样直直地看着她，看着眼前这张夜夜梦中萦绕的脸。

“父亲大人……她真的是个好女子……”他不由跪行几步，哀求道。

顾十八娘却是一笑，没有答话。

“所以你早知道灵宝在找你，也避而不见。”顾十八娘说道。

顾十八娘却并没有理会她，而是收住笑。

灵宝则一脸迷惑不解，她不由扭头去看哥哥。

灵元看着她，颓然无力再反驳。

“那几个犟书生的行踪都打探清楚了吧？”他问道。

灵元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大步而去，只听门外一阵热闹，片刻间车马走得干干净净。

灵元面上难言惊喜，他重重地叩了一个头，说了声谢谢父亲大人。

“小姐……”灵宝有些害怕，忍不住开口，“哥哥说的是真的，灵宝，灵宝作证……”

灵元看着她，神情哀痛。

朱烍笑嘻嘻地伸手来扶，灵元哪里敢真让他搀扶，说了声不敢有劳大哥，便站起身来。

灵宝瞪大了眼，掩着嘴，这短短的一时，她的心情可谓复杂之极，复杂得都不知道心中是悲是喜是爱是恨，但此刻，听到哥哥突然说出这句话，心还是忍不住怦怦地加快速度跳起来。

“此话当真？”他听到自己问。

“我那时离了建康……”他深吸一口气，将思绪调整到最好，以免说错一句话，“……我也不知道被卖向何处……”

“你不肯说是强人或者歹人，可见你心里尚有些良知。”顾十八娘淡淡说道：“还有，你对那朱家人隐瞒了身世吧？”

这件事已经说开了，朱大人也出面解救了顾海，那自然也不会因此对顾海家有什么罅隙，甚至更高兴能化干戈为玉帛。

这是世事弄人，还是顾十八娘说的代价？

“那……那小姐也……可……可……”灵宝面上闪过一丝惊喜，抬起头结结巴巴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