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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十二章 小胜
如果是这种连接方式的连环船，那么枯羊的凿船水伐之计恐怕便能起到奇效，毕竟十艘战船、哪怕是二十艘战船所组成的巨型战船，它的吃水、浮力也仅仅只是提升一线而已，一旦其中一个船舱楼船，整艘巨型战船都会因此沉没于江中。而一旦一艘巨型战船彻底没入水中，那么之后的事便更加简单了，受重力影响，被这艘巨型战船用铁索连接的其余巨型战船，皆会拉扯到一起，然后逐步被拽入江底，拽拉的速度受下沉的巨型战船数量与重量影响。
“喔！”
【凿船底……】
【破釜沉舟……真有魄力啊，姐夫！——您就不怕此战不利，败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么？】
然而事实证明，在没有火船接触引燃连环船船体的情况下，单单用火矢，实在不足以点燃如此巨大的连环船，更何况谢安早有预料到此事，对症下药叫麾下士卒移开了船上某些易燃的东西，那光秃秃的甲板，即便钉入了火矢，亦会被周军士卒轻而易举地踩灭。
本来，枯羊那日不攻周军的连环船，那是因为不想让周军针对连环船的弊端引起注意，尽可能地不想惊动周兵，但是他忽略了，忽略了周军的主帅谢安、即他那位姐夫可不是寻常人物。
而与此同时，在太平军本阵船队帅旗下方，主帅枯羊的神色已不负最初那样从容不迫，他看似镇定的眼眸中，隐约间已露出几分焦虑与不安。
“叫张奉退回来吧……事已至此，我不想再失去一员得力爱将。——眼下撤退日后尚有挽回余地，否则……”
平心而论，正如谢安所猜测的那样，枯羊那日注意到周军在水寨内准备建造连环船后并未当即下令将其摧毁，为的就是待周军将战船全数连接后，好一鼓作气地全歼周兵，一战而定。
果不其然，发现船底被凿穿的周兵们尚未有何惊慌，反而是在船底凿船的太平军士卒们吃不消了。
“张奉那边的情况如何？”枯羊岔开话题问道。
在张奉恼怒的神情下，越来越多的太平军士卒难以坚持长时间屏住呼吸在船底凿船的艰难，被迫浮出水面，于江面上大口喘息，毕竟人在缺氧的情况下，很难马上进入下一个屏息。
身为强攻的一方，太平军士卒的伤亡已达到八千以上，反观周军，亦付出了四五千伤亡的代价。过重的伤亡，使得整个战场的气氛变得愈加疯狂起来，仿佛战场上每一名士卒的表情都是那么狰狞，恨不得将眼前的敌人活生生给撕碎。
这便是枯羊方才感觉不知哪里有些不对劲、不一样的原因所在。
“我军……么？”神色复杂地望着齐植，卫庄忽然微微一笑，摇头说道，“怎么可能！枯羊可是个知进退的聪明人。那么……留到下回吧，你我之间的决斗。”
“右侧注意！——休要去理睬落水的太平军士卒，堵死走舱！——去盾手二十人！”
“左前方去五十人！”
“大帅，这……”王建闻言面色未变，毕竟从枯羊的话不难猜测，他已对这场战事失去了获胜的期待，已开始着手尽可能地保存兵力事宜。
而就在二人厮杀至难舍难分之际，太平军一方的鸣金声终于传到了这边。
非也！
眼瞅着战场上的局势，枯羊微微吐了口气。
连环船这个概念，谢安借鉴于他记忆中颇为壮观的一场历史名役，即赤壁之战。但是，谢安所采用的连环船，于当时曹魏所建造的连环船却有着本质的区别。
不，不对，不是仿佛当真要将那水寨烧个精光，而是确确实实地这么做了。望着那已燃烧起熊熊烈火的原周军水寨，枯羊毫不怀疑那边在日落时分前就会化作一片焦土。
倒不是顾念旧情，更不是心向太平军，而是齐植心中清楚，他麾下的周兵以五千人之数抵挡万余太平军士卒，早已心力憔悴，穷追着卫庄不放，或许反而会被狠咬一口，至少他齐植眼下就没有丝毫把握能留下卫庄。与其如此，还不如见好就收，闷不做声地收下这场战事的胜利，徐徐进兵。
枯羊闻言摇了摇头，他自是不好将心中所想告诉王建，怎么说？说这场仗十有八九会败？而且这仗败仗的过错也十有八九在他？枯羊如何说得出口。
“今日于牛渚造饭！”
不可否认，他们不是没有成果，毕竟已有多达二十余艘战船被凿穿了船底，冰冷的江水噗嗤噗嗤地向内渗透，可问题是，周军的连环船那可是由多达六七百艘战船组成的，区区二十余艘战船漏水，简直就是无关痛痒。
但是无论怎样，这场跨江战事的最终胜利周军果然还是拿下了，非但顺势度过了长江，而且还重创了太平军，对其兵力、士气皆给予了不可忽略的重创。
当然了，谢安的连环船也不是没有弊端，至少，它是不具备任何灵活性的，就连机动性也大大减弱。
“喔！”
“盾手上前，列队结阵掩护后方，弓手采用抛射，其余人等注意及时熄灭射上船板的火矢……若有人战死，及时补上空位，休要被太平贼军钻了空子！”
忽然，枯羊好似注意到了什么，皱眉目视着远处的周兵，侧耳倾听着那若隐若现的呼声。
“牛渚造饭！”
“大帅？”似乎是注意到了枯羊阴晴不定的面色，太平军将领王建疑惑问道，“怎么了，大帅？——莫非此地风大，大帅感到不适？”
“笃笃笃——！”
看他的那闹懊悔的模样，不难猜测，他终于是想到了问题的关键出错在哪里，出错在那时他不该对周军的连环船故意装出视而不见的样子。
结果就是，这些刚刚经历了一番折磨的太平军士卒，在浮上江面喘息的期间，当即被连环船上的周兵乱箭射死。
不得不说，这世上大多数的年轻人皆是如此，总是下意识对自恃清高，觉得自己比别人高明，直到真正碰了壁，才会冷静下来审视与对方的差距，比如说当年在长孙湘雨面前的谢安，以及如今在谢安面前的枯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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