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八十七章 兄弟！（二）
而李寿显然不会想地那么多，见长孙湘雨这么说，精神一振，仿佛释然般说道，“长孙小姐的意思是，此番那人或许并非会被太子李炜所害？”
“三皇子李慎为人谨慎，既然遭五皇子李承派刺客暗杀过一回，必然是更加警惕……这冀京，还有什么地方比皇宫更容易藏身？”
“他……会死么？”目视着皇宫方向，李寿惆怅问道。
天子李暨闻言深深注视着太子李炜，见其从始至终面不改色，忽而哈哈大笑起来，抚掌赞道，“好，好气魄，不愧是我李暨的儿子！——众皇子中，唯独你最似朕！”
“……”长孙湘雨闻言瞥了一眼李寿，摇着手中的折扇，默然不语，直到李寿再次询问，她这才咯咯一笑，淡然说道，“行了行了，放心吧，陛下总归是稳坐皇位三十余年，岂是这般轻易便会遭遇不测的？——奴家不过是试试能否借助太子李炜之后，替寿殿下扫除最后一道障碍罢了……”
“长孙小姐对此并无把握？”李寿疑惑地望着长孙湘雨。
秉着虎毒不食子的想法，安平王李寿此前对这个近乎谣言的消息报以诸多怀疑，在他看来，长孙家能出这么一位百年不遇的奇才，应当感到庆幸才对，何以胤公会说出那番话？
在一干耻笑中面红耳赤的李寿，在心中这般告诉自己。
“这……”李寿闻言一惊，附和般点了点头，继而皱眉说道，“为何要杀他？”
说句不客气的话，要是李寿有这个能力颠覆这个国家，别怀疑，他会这么做的。
似乎是猜到了王旦心中所想，长孙湘雨摆了摆手中的扇子，淡淡说道，“慌什么？——就凭三皇子李慎那块料，想在奴家跟前当渔翁，王先生未免也太看得起他了！”
而更令李寿感到气愤的是，当时他的生父李暨就在旁边，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李炜兄弟二人的放肆笑声，却没有丝毫的表示。
似乎是注意到了李寿异样的目光，长孙湘雨咯咯一笑，摆出一副无害的模样，微笑说道，“这样不好吗？据奴家所知，寿殿下深恨陛下，恨其这十余年来丝毫不顾父子之情……难道不是这样么？”
前些日子老三李慎被刺客暗杀于府上，这件事明明是再清楚不过，可她却能从中嗅出不对劲的气息，推断出那几日暗杀上百名朝中大臣的凶手，并非是太子李炜，而是五皇子李承，此后又推算出五皇子李承或许有借陷害太子李炜而登上帝位的心思，将计就计，设计太子李炜兄弟二人。
好一个双管齐下，端得是算无遗策啊，此女心机之重，城府之深，果真是天下少有！
不得不说，王旦亦是国士之才，凭着长孙湘雨细言片语，便摸清了这个女人的谋划，遗憾的是，多智如王旦这般国士之才，亦猜不到长孙湘雨这庞大计谋中一环小小的算计，一个纯碎只是为她一人、不足为外人说道的算计。
然而，那时尚且只是二皇子的李炜，他的几句冷嘲热讽令李寿彻底地寒了心。
李寿不傻，哪里会听不出长孙湘雨话中那几分揶揄口吻，闻言面色微红，想了想，如实说道，“叫长孙小姐见笑了……或许总归是血浓于水吧，小王虽深恨父皇，可如今听闻他……唉！——总归有些于心不忍，再者……”
何等可怕的女人，竟连当朝皇帝亦敢算计？这是何等的胆大包天！
而对李寿这份怨恨之心起到缓解之力的，便是前太子李勇。
话音刚落，内殿一侧那一干衣柜中忽然打开，跃出数十名弩手，将手中的弩箭对准了太子李炜兄弟二人，扣下了扳机。
虽天下之大，亦无容身之所，那时李寿可谓是彻底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而与此同时，在皇宫养心殿内，太子李炜叫文钦挟持谢安，与其弟五皇子李承带着无数北军士卒杀入了养心殿，将一干得知此事前来护驾的太监杀死，继而转到其父、大周天子李暨所居的内殿。
只见长孙湘雨冷笑一声，淡淡说道，“三皇子李慎！”
李寿闻言面色一愣，眼中隐约露出几分追忆之色。
“可惜？可惜什么？”太子李炜诧异问道。
长孙湘雨……
在李寿皱眉思忖之余，王旦暗自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长孙湘雨，心中暗暗感慨。
这还不算，她竟连当朝大周天子也要一柄铲除……
“要杀，一定要杀！”说到这里，长孙湘雨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发小八皇子李贤，犹豫一下，转口说道，“就算不杀，也要将其毕生扣留在冀京，否则，后患无穷！——申生在内则死，重耳在外而生，这个故事，寿殿下不会没听过吧？”
小舞，可别怪奴家呀，怎么说也是奴家年长你一岁嘛，此前倒是无妨，叫你几声姐姐讨好于你也就罢了，可眼下你我同为谢家之媳，这长妇的位置，姐姐我可不会轻易地让给你……
这也正应了长孙湘雨那首既用以自嘲、同时也用以向谢安表达心意的诗其中后半段，【人窥鸩羽避三舍，豪子佩冠胜朱红。】
“无心争夺帝位？”李寿吃惊地望着长孙湘雨，然而他身旁的王旦却从长孙湘雨的话中听出了几分不对劲，试探着问道，“眼下？”
或借太子李炜之手铲除当今陛下，叫李炜兄弟二人背负弑君罪名，日后可以此为借口，叫殿下登上皇位；或借三皇子李慎之手，铲除太子李炜李炜兄弟，待得殿下坐拥九五至尊，再行过河拆桥之举，将三皇子李慎铲除……
原来如此，之所以至今亦袖手旁观，原来是算到三皇子李慎绝不会坐视太子李炜成事，必然会从中作梗……
好在他结识了谢安，整日里与谢安嬉戏玩闹，时而出城打猎，时而被谢安骗去城中青楼，心中那份对大周的仇恨，倒也渐渐地淡了。
反正你与谢安那家伙此番也只是有惊无险，绝不会有性命之危，就让姐姐设计，叫谢安那坏家伙心中对此留个小小的芥蒂吧……
同样是你的儿子，为何差距却是这么大，有如天壤之别？
直到眼下，当他身旁心腹幕僚王旦几道道破长孙湘雨设计中的深意时，李寿这才恍然，他终于明白了胤公当时那番话的真正涵义。
听闻此言，李寿旁边的幕僚王旦露出一副古怪之色，长孙湘雨的话自是毫无问题，只不过将这句话摆在算计当朝皇帝上，实难免有些不合常理。
如果说最初李炜的那一番冷嘲热讽叫李寿清楚认识到了这世间的世态炎凉，第一次痛恨起自己的出身，迁恨旁人，那么前太子李勇的病故，便助长这份恨意，直到他遇到谢安。
【哥哥？——哈哈哈，承，你听到了么？这个由一介下贱宫女所生的杂种，竟然叫我哥哥？哈哈哈！】
“比皇位还要重要么？”瞥了一眼李寿，长孙湘雨淡淡说道，“按照奴家的设计，倘若一切顺利，五皇子李承图谋造反，自然是必死无疑，而太子李炜助弟为虐，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倘若能假借太子李炜之手，除掉龙庭上那位……有长孙家、梁丘家，以及我夫谢安诸多势力所支持，皇位，非寿殿下莫属！——还是说，即便如此，殿下也希望龙庭上那位安然无恙？”
太子李炜闻言一愣，皱眉说道，“这个时候服软，可不似父皇为人……”
唔，她梁丘家世代忠心皇室，绝对无法容忍太子李炜率军攻入养心殿，就算谢安那坏家伙眼下被太子李炜所挟持……
而造成这一切的元凶，也正是李寿心中所恨的第二人，太子李炜！
说起来，这件事就连谢安也知道，早在福伯遇害之前，李寿心中便极其厌恶太子李炜，至于后来福伯因太子李炜派来暗杀谢安的金陵危楼刺客所害，那不过只是导火索罢了，简单地说，至亲的福伯被害，让李寿再也无法忍耐，因此对谢安说出了要当皇帝的念头，并且，要让太子李炜死无葬身之地！
转头望了一眼自己的亲弟弟李承，太子李炜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继而回顾天子李暨，正色说道，“就算承没有这个胆量，儿臣有！——劳烦父皇交出私人皇印，立下遗诏，总归是父子一场，儿臣亦不欲父皇驾崩前亦受诸多折磨！”
“当真？”听闻此言，王旦惊声说道，“三皇子李慎竟在皇宫，那……”
王旦闻言一愣，继而释然笑道，“长孙小姐所言极是，小姐才识无人能及，算无遗策，岂会算漏此事？——是在下多此一举了，只不过……三皇子李慎若在皇宫，是否会叫眼下事态，发生些许改变？”
具体的事，李寿记不清了，他只记得两件事，第一件事，由天子李暨出面，朝廷追谥前太子李勇为王，谥号【周怀王】，葬入皇陵；第二件事，便是当时的二皇子李炜在众多大周李氏宗亲的支持下，晋升太子之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