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四章｜粉丝被雨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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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年初夏，他刚刚插完了秧，耕牛被偷了。天天在外面寻牛，没有顾得上给稻田供水，碰上老天爷一个多月没下雨。租种的三亩“靠天田”，田里干裂了缝，秧苗一片枯萎，眼睁睁看着心疼。有水的稻田开始耘田了，这块田只能用锄头锄草，看来秋收没有指望了。

白鹤塘旁的三亩当门田，不缺水，但偏偏栽的籼稻。中途长势很好，待到抽穗时却一片白。青青的稻叶白白的穗，看着十分疼心。

王光满说：“老弟呀，你真倒霉，稻出穗时有出殡队穿白孝袍的经过田边，使你的稻穗全变白了，这是‘孝穗’。”

“不是的，这是三化螟虫把稻穗杆子咬断了漂白的。与穿白衣的没有关系。”

“那你有办法治吗？”

“没有办法，我曾用香油治过，无济于事。没有农药，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它。”

“对了，有办法了，听老人说，请三个牧童光着屁股打屁股，边打边骂：‘害虫滚！害虫滚！’围田骂三圈就好了。”

“那是驱逐蝗虫的办法，对螟虫不行。迷信不顶用。”

看来王光勤土财运不好，天干的干了，虫害的害了。六亩稻子全泡汤，今年种田一场空。

白鹤塘地方属山区，虽然有些水田，缺少水源，多数“靠天田”十年九不收。常住的农户有一套经验，叫做“三亩田棉花三亩田稻”，旱涝保收。干旱年代水稻歉收，五谷杂粮能丰收；碰上雨水多的年份，三亩田的水稻丰收了;但因为经常下雨，棉花没有充足的阳光晒，棉桃开不出来，烂了，则棉花要歉收。这边泡汤，那边丰收，叫做“旱涝保收”。

1944年山区旱情重，水稻家家歉收了；而旱谷、山芋、棉花，丰收了。王光满、陈山林他们山芋收了一大堆。把麦子种完后，家家把山芋擦成粉，再放成粉丝，卖上了好价钱，收入可观。山芋渣再喂猪，猪也卖到了钱，再加棉花也卖到了钱。这样七拼八凑，干旱年代山区农民收入还可以。山区人干旱两准备，这叫“两手捉鳖”，总有一手能捉住一只。

这一年王光勤全是种的水稻，天干，没有收到，吃了个大亏。

那年年底，祠堂里有些开支没有钱花，什么办老年酒、救济灾情等，为钱犯难。决定出租一些荒山——那是一处荒芜而贫瘠的柴山。

第二年，王光勤把“靠天田”退了，租下三亩荒山，便开始开荒。他年壮力强，开了一个正月，一个二月，把三亩荒山开了过来，精耕细作成为一片旱地，种上了旱谷。这一年他实现了“三亩田棉花三亩田稻子”的理念，满以为能旱涝保收了。

谁知和前一年一样，仍然旱情严重。白鹤塘三亩田水稻虽然有水，但天不下雨，出了严重稻瘟病，无药治，也歉收了;他心里却乐滋滋的，因为三亩田的山芋和棉花长势很好，丰收在望。这样，驮子摔跤总有一头着地了。

进了九月遇上艳阳天，一直晴朗。王光勤兴高采烈地请来了光满和山林帮忙挖山芋，收回来的山芋堆了一大堆。个头大大的，皮红红的，十分喜人；棉花虽然不多，倒也洁白如霜，山地旱谷今年丰收了。

待到麦子种完后，十月小阳春。他选择了个好天气准备擦山芋粉，放粉丝。

一天傍晚，鸡早早进了笼，晚上天空蓝蓝的，天高气爽，薄薄的白云起了“鲤鱼斑”，农谚道:“晚上白云‘鲤鱼斑’，明天晒稻不用翻。”肯定好天。

第二天东方发白，很快朝霞映红了半边天。明媚的蓝天下几朵小白积云镶着红边;苏醒的小鸟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叫着，好一个晴朗的天气。

王光勤早早起身了。他高高兴兴地请来了光满，山林和小柱子父亲来帮忙擦山芋粉，放粉丝。四口缸，四个人擦，陈桂香专门洗山芋供应他们;黄竹林下厨做饭，奶奶也一拐－拐地驱逐鸡狗，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

没有碾粉机，只能人工用缸擦。年轻人力气大，四个劳力同时擦，嚓嚓嚓一片响声，实才来劲，个个累得满头大汗。两天两夜把一大堆山芋擦完了，只等待放粉丝;真走运，老天帮忙，第三天仍然好天，接着干！四人继续放粉丝。架起两口大锅，滚滚的开水，一上一下的放粉，干得热火朝天。

农家放粉丝土方法，用稻草拧成粗糙的绳子拉紧在木桩上，把放好的粉丝挂在上面，准备晒干。因为草绳粗糙，挂的粉丝不会滑下来。

放了两整天，从家里到院子里，处处都挂了粉丝，看起来如一条条乌龙。粉丝放得又细腻又均匀，十分漂亮喜人。

放完后，全部晾晒出去了，大功告成。王光勤和黄竹林深深地松了一口气，现在只管卖粉丝收票子了。

谢谢老天爷，帮忙晒粉丝吧。

旁晚，大家都累了，竹林谢过他们回去休息。

王光勤再望夜空，深蓝的天空闪烁着密密麻麻的星光，明天好天，来劲！夫妻俩放心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