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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28章 日行一善
从那日收到陈少爷的信之后,裴宝音就魂不守舍的,第二日趁着夜色让小厮将回信送到陈家少爷手上,她则是在想该怎么开口和薛云琅说。姑父如今还不知何时能回京师,远水救不了近火,裴宝音一时之间也没了法子。难道,难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成?
连着几日,裴宝音都没睡好,薛云琅瞧着她眼下乌青,开口打趣道:“可是瞧着纳征礼越来越近了?咱们大姑娘等不及了?”
若是往日被她这么打趣裴宝音定是羞得不行,今日却毫无一丝动作,薛云琅是个心细的人,自然瞧出来裴宝音的不对劲。
“怎么了这是?可是身子不舒服?还是昨夜梦魇了?”
裴宝音摇头,“都不是。”她看向周围站着的几个婢女,挥手让她们下去了,薛云琅知道裴宝音这是有事要和她说,她也让半夏和白芷退下了。
“表妹,你说一个人若是知道了她未来的夫君有疾,而且还是不可医治的病症,她还会选择继续和他走下去吗?”
裴宝音着实不知道怎么开口,又不敢说实话,只好随便扯一嘴,她又是个不会撒谎的人,说这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绞着手帕。
薛云琅有些好奇,她眼神直勾勾地看向裴宝音,倒是给裴宝音看得有些慌乱,就在裴宝音要开口说话时,只听见薛云琅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这位姑娘从何得知的?”
裴宝音低声道:“通过信件。”
“那说明她的这位未来夫君是真的心中有她,也是真的为她考虑。”
“就看这位姑娘自己是如何选择了。”
薛云琅说完看向裴宝音,“表姐,你何时有了一个要出阁的闺中好友了?”
她来京师虽说才两个月整,但是鲜少瞧见裴宝音出门,也就是偶尔福仪县主会过来小坐一会,旁的也就只是点头之交。
裴宝音一时之间倒是有些紧张,她有些怀疑表妹是不是猜到她口中说的人是谁了。
薛云琅越看越不对劲,又细细想了一番,有些震惊又有些不可思议,她伸手攥着裴宝音的手腕,“表姐,你还瞒着我?”
裴宝音苦笑一声,她看向面前因为担心她而生气的薛云琅顿时觉得有些高兴,拍了拍薛云琅的手背,“快松开我,手腕都被你弄红了。”
薛云琅松手坐在裴宝音身侧,面容平静地看向她,大有一番你不给我解释我就闹的感觉。
裴宝音说话的声音极其小,生怕让婢女们听见,说到最后,她的神色越来越难过,声音也有些哽咽。
薛云琅看着裴宝音这样她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阿爹说得都是对的。
哎,心疼男人就是女人倒霉的开始。
“盈盈,你说我该怎么办?”
薛云琅着实是不想让表姐这门婚事继续进行下去了,说难听点明知对方是个活不长的,说不定嫁过去没几年就死了呢?到时候还不知道外头那些人会给表姐安上什么名头呢。
“表姐,我们不嫁了好不好?”她的语气很是认真,京师男儿这般多,表姐又这么优秀,还怕找不到心仪的郎君?更何况表姐和陈家那位也没见过几面啊?
裴宝音一愣,她泪眼婆娑地看向表妹,有些愣神,“盈盈,你是认真的吗?”
薛云琅点头,“认真得不能再认真了,难道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跳进火坑?”
“表姐,他自己都说了自己命不久矣,不过是早几年晚几年罢了,难道你真的要嫁过去,然后自己的一辈子都要守着空房度过?”
晟朝虽说没有针对女子再嫁的这种说法,但极少数人会提出再嫁。两年前就因为这事活生生地逼死了一位再嫁的女子,女子在这世道本就艰难,凭什么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就要守着一位丈夫,还要替他照顾小妾,这是什么道理?
薛云琅自认为她幼时跟在爹爹身边学到不少东西,总觉得爹的眼界比旁人的开阔,思想也十分超前,说的一些话做的一些事在旁人看来都是一无是处的,但是在爹的眼里确实无价之宝。
爹爹也亲口说不管是身处哪个朝代,女子的地位一直以来都是最低下的。她们是奴隶,是后宅女子,就不是她自己。
裴宝音也被薛云琅一番话给说动了,是啊,难道她真的要独守空房一辈子不成?
“盈盈,可是,我是真心的。”裴宝音面上全是泪水,她双手紧紧地拉着薛云琅的手。
薛云琅拧着眉,“真心能值几个钱?你能保证他日后不纳妾?”
她现在说这话就是为了打醒她做的那些美梦,若是裴宝音狠心拒绝这门亲手她还会替她高兴,可若是眼睁睁地看着她跳进火坑,她也没办法。
她不是圣人,不是救世主,救不了一点。
“盈盈,你帮帮表姐,好不好?”
看着裴宝音红肿的双眼,已经被泪水打湿的衣袖,薛云琅一时之间有些泄气,沉声问道:“就必须得是他吗?”
裴宝音点头,薛云琅叹了一口气,她算是看明白了,表姐这是栽进去了。
“我要怎么帮你?”
“能不能写封信给姑父,姑父医术高超,看看他还能不能……”
薛云琅伸手覆盖在裴宝音的额头上,嘴里说道:“没发热啊,怎么糊涂了?”
看着裴宝音蔫吧的样子,薛云琅有些心疼了,她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像是哄着她一样,“你又不是布置,爹爹在外游历,肯定没法回来,但是我还有个师兄啊!你忘记了?我师兄可是继承了我爹的衣钵,我届时写封信给扬州送过去。”
“话是如此,可我也不知道师兄有几成把握,还有,你真的要进这火坑?”
薛云琅是真心不愿意瞧见表姐进陈家的,要她说国公府出身的姑娘会找不到优秀的儿郎?
裴宝音点头,“幼时希望母亲的眼神能多看分给我一点,凡事力求做到最好,什么都听她的,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是我真心喜欢的,哪怕是火坑,我也要跳一次才死心。”
薛云琅没说话,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凉亭内,各自的心思飞到了天边。为了能让焉豫早日来京师,薛云琅更是当天夜里就让人快马加鞭把信送到师兄手上。
日行一善,莫问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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