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猫的人》03(1/2)

首发：~《找猫的人》03

004

一连快小半个月了，我再没见到过老李。

但我的烤肉店却突然红火起来了。网上疯传这楼不干净，激起了一些好奇心重又自称不怕死的主播们来这里搞直播。但大多数男女主播也只是敢在楼外站着直播一会儿，然后就来我的店里一边吃烧烤，一边采访我。

因为顾客突然多了，所以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基本上能做到有问必答，但又怕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回答时也多是模棱两可的话。

有时候，主播们问多了，我就突然想起老李，道：

“老李月初的时候，晚上还上过这楼，不过他跟我说吓得够呛……嗯，那家孔雀场就是老李开的。

没错啊，我是这个楼的保安……不过，现在老板跑了，我的工资还不知道找谁领呢……老李，我至少有两个星期没见到他了。不过他一定在孔雀场里。那里还有几十只孔雀呢？！

平时他都是坐在那个岗亭的椅子上的，最近两周好象都没出来。但他一定在里面，毕竟里面孔雀都活得好好的……”

我突然发现我已经好久没见到老李了。

没想到，四月份马上就快过完的那天下午五点钟，吃烧烤的主播们还都没来，我的摊子还没开张的时候，突然看到老李又站在了我的面前。

现在的老李吓了我一跳：还是那身衣服，但显得又脏又旧，身上挥发出阵阵鸟屎味。这身装扮一看就是老李最近一直跟孔雀待在一起闹的。

唯一奇怪的地方是老李手里捧着一根红布包裹着的棍状物件儿。

之所以用捧，是因为老李很小心翼翼的样子：右手托着底端，左手扶着从上往下三分之一处，那个物件很庄严的依靠着老李的左侧胸口。就如同一件很庄严的上方宝剑似的。

我说：老李你这是什么好东西啊？快让我开开眼！

长年的开店经历令我长成了一副很市侩的礼貌言语。因为我知道老李一定在等着我这句话呢！

果然，老李很小心的拿开蒙着的红布，我才发现这是一把剑状物，木质的，至于是什么木头的，虽然我对木匠七窍只通六窍，但我又不是傻子，除了桃木，谁还用别的木头做这种东西？！

“瞎儿！”原谅我发出了这种不友好的声音，“老李，你还真准备大晚上上楼去吗？”

我的下句话是想说：如果你真的想上楼，我可以给你找几个不怕死的主播来。说不定还能带火我这个小店一把儿。

我这么想着，我就很不地道地邀请老李坐下来聊儿，还给他拿了瓶本地产的汽水。

我言不由衷地问老李，吃饭了没儿，咱哥俩儿先喝两杯，就当我给哥哥你壮行了！

我一边说着话，一边悄悄地给那几位熟悉的主播们发了微信，内容只有一个：我说的那个老李，今天晚上准备上楼了，连桃木剑都带上了，快来吧！

我相信今天晚上会很热闹。

005

在等待夜色降临或者主播们来临的时候，我跟老李坐在小店外面的桌子上。

我特意在桌子中央摆了一个烧烤架子，架子上不仅放了一只羊腿。烧烤架旁我还特意多放了四样小菜——煮花生、皮蛋豆腐、煮毛豆和炸麦穗鱼。12瓶一箱的青岛啤酒像门随时准备发射的“喀秋莎”，整齐地摆放在椅子旁边。

虽然我跟老李经常见面，但地位与作息时间的不同，大多时候只是点头之交，在一起喝酒撸串儿这还是头一回。但这并不妨碍我们两个就如熟人式的小酌。

当然，并不是因为我今天大方了，而是有个离得稍有点远的男主播让我拖老李一会儿，这个账他已经微信里转给我了。我一向是个守信的人，为了对得起主播们的花销，我特意叫小工儿除了正给我烤着那几十串的“真”羊肉串、牛板筋，还特意加了这只羊腿。

老李刚开始跟我喝酒撸串，似乎还有些犹豫，毕竟两个人是第一次喝酒，而老李目前的状况也不是兜里有钱的样子，至于微信花呗，我都没好意思去往那方面想儿。

我举起酒杯：来，喝口儿。

老李端坐不动，说道：“有什么话，你尽管说。但凡我能帮忙的，一定尽力去办。”

“你还真是认真啊，喝酒聊聊天，能有什么事情要办的？”

我看了一眼老李，见他神色凝重，有点拘谨，便笑了，摆摆手道：“放心，我没打你的坏主意。我知道你要进楼了，我也不瞒你，我有几个朋友，对这个楼里也挺好奇的……

行了，我跟你说吧，等你去那栋楼里找猫的时候，你就帮我带着我的几个哥们儿去那栋楼里逛逛。

别看我曾经是这里的保安，但说实话，我是个胆子很小的人，晚上从来不敢进来。”

老李的脸腾地红了，眼神慌乱，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老李迟疑了几十秒的样子，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他端起杯子，看了我一眼，然后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我觉得很羞愧，明明是我拿老李为我挣钱，反而让老李觉得我担心他，专门找了几个人陪他一起上楼。

在等待夜幕降临的这一个多小时里，一向话不多的老李像是突然打开了话匣子，一杯啤酒一饮而尽，然后问我：“兄弟，你以前养过猫吗？”

我眨了眨眼，摇了摇头：“我还真没有养过猫呃，我以前在老家乡下养过狗。一只小个的黑色京吧！”

我十几年前曾经养过一只纯黑色的京巴儿，但一般情况下，我就算在老家也不把宠物带在身边，有时候实在要带它出门了，也是把京吧揣在反背的背包里。数九寒天，从我身边走过的人，因为京吧的原因都会多看他几眼，好奇心重的人，还会站下来跟我聊几句。

而老李这一点跟我很相似，自从他媳妇回老家后，他天天就喜欢抱着那只小白猫。我就是因为听到他怀里传出喵喵声，才开始跟他说话的。谁想到突然间就像个孩子似的给整丢了呢。

老李喝了一口啤酒，感慨道：“猫啊、狗儿啊的，看着好养活，但不是细心人还真养不好。”

我承认这一点。

老李说：“我这人没有什么别的本事儿，只有一个，那就是心细和守时，干什么事儿宁肯早到一两个小时、早干一两天，也从来没有给人耽误过。”

老李说：“得有快五六年了，我有一位老乡，他本来是个作大买卖的，不泡茶、不喝酒、不抽烟、不打麻将，去了几次西双版纳后，突然就养起了孔雀。就是那个养殖场，当时这里有很多孔雀，里面的鸟舍面积比人住的房间还大，了不得……

最初我是给那位老乡帮忙的，工钱不少，我跟我媳妇开两个人的工资，每个月的收入比在老家种年地都还不止。

后来我那个朋友得了大病，临死前就把这里还有他养的小白猫送给了我，因为他觉得我们两口子能把这里经营下去，能将他的小白猫养好……”

我有一句话哽在嗓子里好久了，突然想说出来，但这时预约男主播来了一个，我的话又被堵住了。

因为还剩下两个一男一女主播没来，还要等一下。我将来的那个男主播介绍给了老李，老李仍然以为这是我请来帮他的人。又举起了酒杯：“谢谢两位老弟。”

“咋说谢呢……我今天要跟着大叔你去，应该是我谢谢您才对！”先来的那位男主播倒是很客气，特意让另加一百份烤串，还扫了我的微信付款码。

又收到了一次账，就令我更开心了！

我希望另外两位主播也是一样大方。

烧烤店里，酒气与木炭烟气飘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