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698章 庶子高门(82)三合一
甘氏这才反身回了北辰宫,吩咐何嬷嬷道:“你去给云隐透个信……”
何嬷嬷忙恭敬的应了:“您说,老奴听着呢。”
“时间……”甘氏顿了一下,拨弄着手上的指甲,“后天晚上子时!至于地点……梅南村。”
“后天夜里子时,梅南村。”何嬷嬷又念叨了一遍,就看向甘氏,似乎再问询甘氏,有没有听差了。
甘氏点点头:“没错!是后天夜里子时,梅南村。去吧。”
何嬷嬷嘴里念叨着,好似怕忘了一般。直到她走了出去,甘氏才提起笔,拿了小纸条出来,迅速的写了几行字,然后将窗户外面挂着的笼子拿出来,将纸条放好,才将鸽子朝空里一扔,看着它扑棱着翅膀,隐入了夜色里。
“刚才是什么声音?”林雨桐端着茶,问三喜道。
三喜朝外面看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像是谁惊飞了夜鸟……”话音还没落在,外面就想起脚步声,外面就通传,说是何嬷嬷来了。三喜就笑:“应该是嬷嬷惊飞了屋檐下的雀儿。”
这个时间,宫里的屋檐下有什么雀儿。燕子还没从南边回来呢。
这个念头就在脑海中闪了一下,就被进来的何嬷嬷给转移了注意力,跟着就丢到一边去了。“嬷嬷怎么这个点来?娘还没歇着?”说着,就朝三喜摆手,叫她去门口守着。
何嬷嬷笑了笑,想到主子的良苦用心,自然不能先叫姑娘知道自己是奉命来透露消息的。于是就道:“主子这几个累的狠了。挨着枕头就睡着了。”说着,声音就低下来,“今儿跟姑娘说的事,姑娘千万往心里去。我今儿听了一耳朵,说是后天晚上子时,梅南村。”
“后天晚上子时梅南村。”林雨桐嘴里念叨了一遍,这梅南村的位置在哪她现在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是紧挨着运河的一个村子。除了京,从通州上船,一路南下。旱路上下手的可能性不大。这说的只能是水路。“我知道了。嬷嬷跟着操心了。”
“后天晚上亥时梅陇镇。”大慈恩寺后山的一个静室里,明空放了手里的鸽子,将纸条取出来打开一眼,就微微皱眉。这未免显得太急躁了。刚出京城就动手,连点掩饰都没有。
奉茶的弟子不由的问了一句,“不是有老道的人动手吗?咱们去做什么?”
明空看了一眼弟子,这弟子是他的心腹,跟文静的人不搭嘎。这么些年了,这上上下下不跟他一心的,已经没几个了。见弟子出声问了,他就将纸条递过去,“她是不信了虚的!”
那弟子凑在灯下,将纸条上的内容看了一遍,就不由的惊叫一声:“这……这是什么意思?”
明空将纸条接过来,又把灯罩去下来,拿着纸条凑近灯火,火苗窜起来,那纸条瞬间就化为灰烬,“什么意思?就是你看到的意思。她对了虚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了。了虚若是按照之前的吩咐行事,确实朝宗室的人出手了,那么咱们就静静的等着,等到了虚的人疲惫的时候,再上去将他们干掉。若是了虚生了旁的心思,比如挟持了宗室的人要将她拉下来,那么咱们就要出手,将宗室的人连同了虚的人一起干掉。多简单的事,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弟子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我明白这意思……就是心里突然觉得怕的慌。”
明空的将灯罩盖上,看着火焰,心也跟着跳跃了起来,“所以说,没脑子的人就得安分点。你看,面上合作的挺好,但这背后是怎样的尔虞我诈,一般人就猜不透。她要是不多长几个心眼,早就了虚吃了。再说了,她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别看了虚嘴上恨不能将现在的皇室杀了片甲不留。但要是能挟天子,这样的事他能放弃吗?毕竟,了虚如今也知道他不好惹了。跟这样一个攥不住的人谈合作,能获得多少利益呢?另起炉灶说不得就海阔天空了。”
“您说的都对。”弟子深吸一口气,“反正不管老道能不能杀了宗室所有人,这被杀的和杀人的都得死,是吗?”这就是这次的任务。
明空听了弟子的话,嘴里泛起了一阵苦涩:“你明儿先去打探一下此次南迁的人员……”这里面有许多是现在不能出事的人,这部分人该怎么办?她没有说。没有说的意思,就是不用想太多,让怎么做就怎么做。
他长长的叹了一声,这些年,他从没违背过她的话。可这次,这个决心,怎么就那么难下呢?
第二天一早,林雨桐就被甘氏叫了过去。
“宗室那边已经准备好了。”甘氏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林雨桐坐着说话,“他们今儿晚上动身,敢在明天早上就到了通州的码头。在码头并不停留,舟船都已经安排妥当了,登船就能走。毕竟有陛下的灵柩在,所以我的意思,你能亲自去送一程。别叫人说出诟病的话来。”
林雨桐将这时间在心里一算,今儿晚上动身,明早上船,那么明晚的子时前后,按照船速来算,还真就刚好是过了梅陇镇,到了镇子南边的一个叫梅南村后的河段附近。看来何嬷嬷听到的事情应该是真的。本来还想着该怎么去跟甘氏说出宫的事,不想她就这么给提出来了。于是忙道:“既然走了九十九步,也不差最后一步。送先帝的灵柩,我在沿着旱路,再往前送一段。”
她的语气带着试探,也没指着甘氏就真的能答应。可是没想到的是,甘氏还真就答应了,就见她沉吟了一会,微微的点点头,“也行吧。走旱路,多跟点人。不用跟着他们坐船,千万记着……”说着,像是解释一般的道:“省的叫留守的百官以为你要跟他们一起南迁。”
林雨桐挑眉应了一声,“那我先歇着去了,晚上还要赶路。”
甘氏还没说话,外面就禀报议事阁的几位大人到了。
林雨桐不解的看向甘氏:“这个时候,他们不安排灵柩出宫的事,怎么过来了?”
甘氏苦笑一声:“不过是不同意宗室南迁,跟我这里磨牙呢。你先下去吧。我来应付就好。”
林雨桐出去的时候,跟几位大人走了个面对面,相互见了礼,林雨桐退到一边让几位大人先进去。她这次抬腿往台阶下去,隐隐约约的还能听见甘氏的声音:“……什么叫朝廷不在了?皇室不在了?只有本宫在,只要云隐在,只要各位在,这朝廷就在,这天下就在……”
很慷慨!很激昂!听了就叫人觉得热血沸腾,恨不能大干一场,成为支撑这江山的国之柱石!
林雨桐朝后看了一眼,甘氏确实也有许多她要学的东西。
睡了整整一天,傍晚的时候,林雨桐才起来。美美的吃了一顿,就拾掇拾掇准备出门了。这一次,是不带三喜的。宫门口,文采牵着马等在一边。
“殿下!”文采低声道:“人都已经到齐了,在城门外候着呢。”
林雨桐点点头,翻身上马:“那就走吧!”
宗室中好些人,为了不耽搁上船,白天的时候就陆陆续续的出了城了。想早一步在船上安置。毕竟狼多肉少,船少人少,想上船想有好位子,可不就得占个先吗?
而今儿晚上,主要是重要的宗室带着永康帝的灵柩,该有的礼仪总得走个过场。
骑着马,朝拉着灵柩的马车行了过去,瑜亲王这次对林雨桐没有好脸色。亲孙子死了,连个好好安葬都不能。要不是林雨桐将那位子让给孙子,他何至于就这么去了。
因此见林雨桐过来,劈头盖脸的就道:“看来当初没叫你记在宗谱上,算是对了!对陛下没有一点孝心……”
“是啊!”林雨桐打断他的话,言语难免刻薄了些:“陛下喜欢有孝心的,那想当孝子,又有孝心的,不是被先帝召唤了去了吗?瑜亲王府的家教果然是好,要不是您将孙子教导的如此纯孝,陛下怎么看得上呢?”
瑜亲王几乎气的一个倒仰。这不是新伤口上撒盐吗?
林雨桐心里有事,没时间跟他磨叽,下马就坐在载着灵柩的马车的车辕上,只等着启程。
文采跟在她边上,低声道:“后面紧跟着的是皇后的凤辇,再往后是大长公主府的马车……”
“嗯!”林雨桐朝后看了一眼,“分出一只眼睛盯着他们。”
文采不明白这位的意思,但还是应了一声,她叫做什么,自己就做什么。
林雨桐坐在车辕上,也不懂这些礼仪程序,只静静的等着。看着前后打着白幡,又是纸扎,整个车队来来往往的,都是穿着孝服的人,灯笼用白纱糊的,上面贴着白纸,白纸上写着大大的‘奠’字。夜色深了,这在风中摇曳的白灯笼,瞧着总叫人觉得心里发寒。
白天是不敢走的,就怕扰乱人心。可这事哪里能掩盖的住,京城里只怕也都传遍了。林雨桐拍了拍棺椁,永康帝这个皇帝做的,真是有些悲哀,就连死了,都不得消停。如今的人,都讲究个死后哀荣,可他一个帝王,活着也就那样了,死了也当了一回弃城而逃的糊涂君王。他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就是不该招惹甘氏。也不知道,他那些日子躺在棺材里死不了也出不来的时候,心里都在想着什么。
她这么乱七八糟的想着,车队就动了。
官府清道净街之后,是没有百姓随意走动的。两旁只有五城兵马司的人,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站着,就怕发生个意外。
出了城,文采跟林雨桐打了一声招呼,就脱离了队伍。
林雨桐则毫不避讳的靠在棺椁上,裹着大氅,将自己给包严实了,后半夜的时候扛不住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虽是睡的不踏实,但也比硬挨着强些。天微微还不亮的时候,就到了码头了。请灵柩上船,就有人摆上供桌。林雨桐跪在一边,看着灵柩被安置在船上,这才起身。
随后,就是站在一边,看着众人上船。皇后和大长公主一家,都上了载着灵柩的船。其余的人,就乱糟糟的,也看不出什么。猛地一扭头,就见人群里,金守仁正指挥着人往船上搬行李,而他的边上,是齐朵儿。有个抱着孩子的,林雨桐还以为是元哥儿的奶嬷嬷,却不想等看到正面的时候才发现,那个有些发福的抱着孩子的,一身下人打扮的,是林雨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