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无上神庭(已修)
无上神庭。
日头初升,余晖绕梁,下了一整夜的雪覆白了房顶的琉璃瓦,廊下宫娥莲步走,时有微凉飘雪覆面,脚步却匆匆未停歇,向那座最为巍峨的琼顶玉座的偏殿而去。
檀木为梁,碧玉为阶,珍珠制成的帘幕随着窗隙的微风晃动着,床榻之上的美人睁开双眼,引得殿内新调来服侍的宫娥春鸢呼吸一窒,竟看呆了去。
直到与那双潋滟的琥珀色眼瞳对上,春鸢回过神来惊恐的跪在地上。
在神庭之内直视贵人眼眸是大不敬,也是宫规忌讳、若因此惹得这些尊贵的上位者动了怒,拖出去杖毙也是有可能的。
春鸢跪在地面上的膝盖有些发软,只盼这新入宫的贵人能是个好脾气的主儿。
今时月揉了揉微微发胀的额侧,周遭陌生的环境令她目光有一瞬的茫然,昨夜的记忆回笼,今时月手指的动作停顿下来、
她昨夜战马之上她吻过那人后,那人耳根红到发紫,却依旧神色淡淡说了句“想来是误会了。”而后她便失去了意识。
今时月勾了下唇角,她心中当然清楚他所说的“取悦男人”另有含义。
她就是故意误会了他的意思。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阴沉沙哑的声音:“帝主诏意,请贵女接旨。”
今时月赤着足走到地面,房门打开,身着绛紫色内侍官服的青年走了进来,叩伏在地面上的春鸢见到那紫色的衣摆,身子竟开始不住的发抖:“参见总司监大人。”
程礼阴鸷的目光在今时月洁白光滑的玉足上停顿一瞬,而后低垂下眸子恭敬的说道:“经查实,贵女乃先王上遗留民间之血脉,今日起赐封号为纯安公主。”他说完,停顿一瞬,继续念道:
“吾神都王朝与皓月国修好多年,纯安公主和善淑慧,德才兼备、为延续两国之情谊,故命纯安公主与皓月国三子联姻,不得有误。”
程礼身后的一众垂着头的宫娥内侍露出同情之色。
纯安公主当真是可怜,流落民间这么些年不知受了多少苦楚,刚刚被寻回又要被派去与敌国和亲,真真是令人不忍。
程礼对身后摆了摆手,一众宫人散去,只剩春鸢还留在殿内,叩伏在地面上的头始终未敢抬起。
今时月看向她不知所以,春鸢肩膀一颤战战兢兢的说道:“殿下恕罪,奴婢方才不该直视于您,奴婢犯了忌讳,请殿下责罚。”
今时月还未开口,程礼阴沉嘶哑的声音响起,冷漠又恶毒:
“既是犯了宫规忌讳,出去自请杖毙便是。”
今时月她扶起春鸢,看向程礼皱起眉:“她既是我的宫侍便由不得旁人置喙,总司监大人,您说是吗?”
程礼弓腰颌首:“是奴逾矩了。”
今时月看向春鸢:“我不在意这些繁琐宫规,你先出去吧,不必领罚。”
待房门关上后,今时月看向程礼:“司监大人挥退下人,可是帝主还有什么吩咐。”
今时月不喜这人的目光,如角落里阴森的毒蛇一般,好似下一刻,这阴冷的毒蛇便会在你的致命处咬上一口。
程礼扯了下唇角,皮笑肉不笑的道:“的确有事。”
说着,他从腰间拽下一个锦囊,从锦囊中拿出一粒黑色的药丸:“贵女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想来自己清醒,既要联姻,贵人还是听话一些才好。”
他将那药丸凑到今时月嘴边,点漆一般的眸子直直的看着今时月。
今时月瞪向他,如猫儿般的琥珀瞳却毫无威慑力。
“总司监大人不是说犯了宫规的要杖毙吗?怎么敢这样直视本宫。”
程礼勾起唇角:“殿下方才也说了,不在意宫规。”
他手中拿着的药丸又向今时月逼近一分,眼中阴狠的威慑之意明了。
今时月张开唇,却没有对着药丸方向,雪白的贝齿一口咬在那绛紫色的衣袖之上,直到尝出血腥味才松开。
“嘶。”程礼表情狰狞一瞬。
他目光冷了下去,扣住今时月的脖颈一把将药丸塞进她口中,收回手时食指处的玄戒将今时月的唇肉刮出一道血丝。
今时月捂住唇,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泪珠大颗大颗的向下落。
程礼蜷缩下指尖,而后垂下眼眸恭敬的弯腰:“奴有罪,回去后自去领罚。”
他说着,面无表情向后退去。
关上门后,那双时刻阴鸷的眼眸罕见的显露出一丝茫然,他撂开袖口,手腕处青色的咬痕渗出血珠,明明自己更疼,为何她哭得那般委屈。
殿内,今时月漫不经心的擦拭掉眼角的泪珠,她没有修炼过,对于修士的修为境界不了解,有了茑萝妖藤后,修士的境界在她眼中分为三种区间,分别是红色,金色,和墨色。
每一次有人靠近时,她手腕处的茑萝印记便会根据对方对它的益处来显示出对应的颜色,许是茑萝妖藤的本性作祟,这几个颜色分别对应为进食,营养,和大补。
这一年来,今时月一直在融合茑萝妖藤,如今她已与茑萝完全融合,该试一试黑藤所说的那个秘法了。
刚刚,那个怪异的神庭总司监程礼的修为,是墨色。
今时月胸口处出现一阵刺痛,这如钢针穿刺般的疼痛,若是旁人定是难以忍受几近晕厥,但今时月靠在床榻之下不甚在意。
这小小的药痛与她血管之中时刻存在的茑萝妖藤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至于伶舟祈命程礼喂给她的黑色药丸,无非就是牵制于她的毒药……
今时月之所以笃定伶舟祈会将她带回神庭,并非自信于她的样貌,而是因如今天下的形势。
其实红楼,还是有些作用的,比如那些王公贵族酒醉后,那里便成了一座现成的情报中心,可以知晓许多普通百姓无从知晓的事。
现在的天下,三国鼎立,神都王朝与沧澜国战争频起水火不容,皓月国自摄政王掌权后态度也不如以往,此次神都王朝虽大败沧澜国,成为三国之中最为强势的一方,但若此时皓月国向神都王朝发难,沧澜国必定随之反攻。
是以神都王朝必定要先稳住皓月国,向其示好,以免皓月国生出事端。
那么如今唯一令两国交好的办法便是——联姻。
据她所知,伶舟祈只有一个双腿残疾的胞弟伶舟月,若伶舟月去皓月国联姻,便成了质子,神都王朝必会被人胁迫。
这一年来,今时月暗中收集伶舟祈的消息,伶舟祈并非一个固守成规的君主,相反,自他当上帝主后,仅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便将朝堂上的异党和守旧一派的朝臣一一拔除,丝毫不顾及朝野动荡,扶持许多年轻的臣子登上高位。
朝堂之事解决后更是索性御驾亲征在边关征战五年,将军权牢牢掌握自己手中。
这样杀伐果断的铁血手腕,他所图谋的,不会仅仅求一个神都王朝安好。
伶舟祈若真想联姻,直接从王公贵族中挑出一个听话的便是,上京贵女,礼仪规矩不会失了神都王朝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