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通网的昆仑山(1/2)

首发：~刚刚通网的昆仑山

“他的意思是, 女娲已经是我的人了。”一声犹带三分轻笑的语句从远方传来。突然之间, 莲池水榭飘来一阵带着杀伐之气的迥异莲香。他所到之处，脚下盛开极为残艳动人的红莲，一步一莲华，朝亭中二人走来。

一身玄衣的罗睺站在亭前，毫不收敛的魔气在其周身肆虐, 扬起了他的衣袍与散落的乌发在风中翻飞。

他正笑意盈盈地看着我与鸿钧。但我看得分明，他那笑丝毫没有带入到眼底，只是浮于表面。就像被阳光照耀的冰川, 看起接触了温暖的光明, 其实内里的坚冰丝毫没有化开的趋势。

罗睺的皮相极好, 五官也是顶尖的。脸部线条似刀剑砍削而成，流畅利落, 无懈可击。然而最为吸引人的却不是他的外表而是那双镶嵌于这张俊美面孔上的惑人的双瞳，仿佛是在引/诱蛊惑他人那般, 透露出颓唐却雍华的质感, 那是在看尽了繁华之后，溟灭红尘，千帆过尽的苍凉, 但却有着对人不可抗拒的吸引力，让其不由自主甚至可以说是心甘情愿迈向不可预测的黑暗深渊, 纵九死而不悔。

这是一种能够轻易操控人心，勾起人心底最深层欲/望的能力。

在罗睺堕入魔道成为魔神之前，我是从没有在他的脸上见到过这样的神情的。

那时的他, 虽然也是个自带着神经质的神灵，没事喜欢发疯，但是还没有那么出界。毕竟当初有盘古拉着他，盘古死了，他也放飞了自我，所以眉间的疯狂杀戮之感更盛以往繁多。

总之，我觉得现在的罗睺就是一个长得好看的神经病。还是那种能够就地发病作给你看的那种。

他与鸿钧两者之间本应毫无瓜葛，是因为盘古的原因将他们拉在了一起。我实在想不明白鸿钧怎么会喜欢上罗睺。他们几乎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我侧目看鸿钧，见他已经闭上了双眼，似是不忍直视那般，抿着双唇，坐在榻上凝神之时苍白而无情的面孔看起来越发像个毫无生气的玉人，超凡脱俗。

唉，鸿钧都看不过去了。

论喜欢上一个神经病是一件多么折磨自己的事情。

在心里同情鸿钧一会儿，之后我对着罗睺问道：“女娲成你的人了，怎么回事？”

“她想当妖族的幕后掌控者，我觉得她很有想法就给了她这个机会，她算得上是一个很听话的执行者。”罗睺眨眼，狭长的眼眸闪烁着湛然的光，听他的口吻像似做了一件什么举手之劳的好事一样。对于女娲的顺从更是十分赞赏。可是，他的行为却开启了巫妖死战的契机，造成了洪荒的大劫，众生的灾难。

他原本就是这个世界的破坏神，下降灾劫是他的本职工作，但是我还是不爽。

这就是我之前提过的，破坏神一系很难跟护世神一系能够维持良好关系的原因。毕竟神格不同，理念不同，连做的事情都不一样，何谈其他的事？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这是亘古以来的难题。

我和罗睺能够成为朋友的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作为隔壁世界创世神的我跟罗睺没有直接相冲突的矛盾，否则要是我也得面对像他一样的破坏神，我估计我能够直接气得在混沌长睡不醒。

这时候我就更加心疼鸿钧了。他是怎么做到一边抵御罗睺不断给他造成的麻烦，一边持之以恒的喜欢着罗睺的？

话说，罗睺知道鸿钧暗恋他吗？

见我一直看着他，罗睺又泛起了他那种独特的笑容，他笑着说道：“卡俄斯你看着我干什么？难不成是喜欢上我了？”

对于他这种调侃我习以为常了。

“对，爱上你了，不可自拔的那种，所以你打算怎么办？”我冷漠地说。

“挑个日子让你做我的第十六房小妾。”

“我是第十六个？”

“总得有个先来后到不是？”

“那你还是自己玩去吧。”我朝他摆摆手说。

这时，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鸿钧睁开了双眼，漆黑的眼正看着我和罗睺耍嘴皮子。

“有事？”冷冷的语句，如冰凌砸入冻结的冰湖发出轻灵的相击声。他看向背后被一片莲池所衬托着的罗睺问道。

罗睺听到了他的声音也朝他看去，这时罗睺对着我脸上那种玩世不恭的表情消散而去，最后连装模作样的伪装，那层假笑的面具也被他一齐撕扯了下来。他对着鸿钧说道：“我来通知你一声，等这天补完之后，我们的事情继续。”

巫妖之战，鸿钧站在妖族这边而罗睺则帮助着巫族。妖族巫族两败俱伤，所以他跟鸿钧并未分出胜负，因此，罗睺等待着下一次的机会。

他要证明当初盘古选错了人。既然得不到那就去毁灭。罗睺身体力行地将此信条贯彻他的一生当中。

“好。”鸿钧开口答应，抬眼看罗睺之时，目光如炬，内里蕴含点点神光，其话音掷地有声。

二人对视的目光各自冰冷如刀刃，交锋完了之后，罗睺又扬起了笑。他朝我打了个招呼说改天独自来找我，我答了声好，他便踏着之前的路径踩着红莲离开了，消失在了紫霄宫所辖的地境。

罗睺离开之后，他所带来的那阵莲香还未消散。这是不同于鸿钧所布下莲池的香气。

“你们平常就是这样交流的？”我沉思了好久终究问了出来。

鸿钧看我，似是不满我又在打扰他静坐的这种行为，他随后说道：“不然呢？”

对此，我叹了口气。

见我还想说什么，鸿钧开口阻止了我。

“卡俄斯。”鸿钧这般正经地叫我的名字，让我不由正襟危坐了起来。

鸿钧的眉眼孤绝料峭，寒冷似雪峰般不可攀附，寒星似的双眸无论看谁都会令其心底一冷，故而很多人都是惧怕鸿钧的。可是若不是被鸿钧那种天生就冰冷孤傲的气质所萦绕周身，他看起来其实长得非常温雅，线条柔和，气韵高逸清隽。如果他笑起来，面容上带着的深沉与寒冷将会洗涤一空，这个时候你必定会以为他是那种很好相处的人，可是鸿钧却很少笑。拒人于千里之外这句话仿佛就是为鸿钧所量身定做的那样。

“并不是谁都期望自己的感情能够得到相对的回应。”

“起码我不是。”

我沉默了良久，之后说道：“那你就陪着罗睺发疯吗？”

“堵不如疏，他对于之前大哥把造化玉碟和这个世界交给我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他是听不进劝的，我也只能这样。”

与他一同，以这天下为棋盘，洪荒众生为棋子，互相博弈。如果鸿钧不以此牵绊住罗睺，那当罗睺彻底失去控制之后，究竟会造成怎样的灾难谁能说清楚？

“无论是哪个创世神都不可能把护世的责任委托给一位破坏神，大哥将洪荒交给我，罗睺并非不知道里头的缘由，只不过他是咽不下这口气。”

“昔日我与他争锋较劲，你我双方有胜有负，可是这次他却结结实实输给我了。”

“他怨我也怨大哥。”

他对着莲池，看着那池中满塘的白莲碧叶将话语缓缓从口中叙述而出。看他说话的神情仿佛在说一件与他不相干的事。

那双眼睛依旧是给人平静和淡泊的感觉，没人能够看清他眼底下究竟埋藏了怎么样的心绪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