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最后的爱(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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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两个月的时间，安棉一直期盼着小叶子的彻底长成，一直期盼着自己能够回归正常人的生活，期待能在开学的这一天依靠自己的双脚走入校门。

然而事实证明，似乎容井的忧虑才是正确的。

在开学日的前一晚，安棉默默蹲在桌子上，一遍又一遍数着自己头顶的六片半小叶子，内心沮丧得想要流泪。

“为什么……”安棉不住嘟噜着，“究竟还缺什么……”

他还记得当第七片小叶子初次长大这么大的时候，他究竟有多么开心。然而在之后的又一个月里，这个叶子的生长就好像停滞了。无论是容井对他的爱，还是父母对他的爱，亦或是父母之间越发蜜里调油的关系，都无法再令这些叶子们继续生长。

小叶子们似乎遇到了一个关隘，轻易无法跨过，再多的时间堆积也没有效果。

“你父母的关系毕竟和你隔了一层。”容井也陪他一起数着这些叶子，“他们的破镜重圆，虽然令第七片叶子长出来了，却只够长到一半，这也很合理。剩下最后的，理应是你还没察觉到的，其他的爱。”

“可是究竟还缺什么？”安棉都快急哭了，“我明明已经什么爱都不缺了！”

容井默默看着他，几番欲言又止。

“难道我要去找同学们，让同学们也爱我？让邻居们也爱我？让工作上的老板们也爱我？”安棉不明白，他真的想不通，“可是我那次去上课，试着和同学们交流沟通之后，同学们对我的态度好了很多，叶片们却没有什么变化。这应该不是小叶子需要汲取的爱意吧……”

“安棉，”容井终于问出了口，“你爱你自己吗？”

安棉一下子安静下来，抬起头看着容井，神情很是怔愣。这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的问题，以至于被问得都有些傻，像是被锤头给砸了一下似的。

“安棉，”容井放柔了声音，重复了这个问题，“你爱你自己吗？”

安棉轻轻一哆嗦，总算回过了神来，“我……我当然也爱我自己啊。容井，你这么爱我，我怎么会不爱我自己。如果我不爱我自己，岂不是对不起你这么爱我……”

容井低低叹了口气：果然如此。

他分明应该早就想到的。从他知道安棉曾认为自己十分糟糕时起，从他看到安棉会将对自己的夸奖当做是安慰时起，他就该察觉的。但那时容井只是隐隐有些忧虑罢了。直到小叶子们的生长停滞下来，证实了容井的推断。

如今安棉的回答，又是另一层证实。

“你是不是爱你自己，和我是不是爱你，究竟有什么关系？对自己的爱不该是这样的，安棉。”容井问，“如果我不再爱你了呢？如果我很快就弃你而去，你又恢复单身了呢？”

安棉被吓了一跳，几乎是想也不想就扑过来，抱紧了容井的手指头，用发着颤的声音反复道，“容井，不要说这么可怕的话，你不会的，我知道你不会的。”

小家伙对他是如此依赖，曾经容井十分自得于这种依赖，现在却想要叹息。

他用手掌将小家伙整个拢在手心，轻轻安抚，“你不要害怕，这只是个假设。”

安棉渐渐安静下来，却还在是不断摇头。

“你发现了吗？”容井问他。

“嗯。”安棉苦笑，“我发现了。”

在听到容井说自己可能不爱他的那一刹那，在这个假设在他心中成立的那一刹那，安棉就发现了。正如刚才所说的那样，他之所以爱他自己，只是因为容井爱他。

如果容井不爱他——在那一瞬间，安棉就仿佛回到了过去，他觉得自己仿佛就是团垃圾，虽然那时的他也会想要努力让自己过上更好的生活，但只是一团努力的垃圾而已。没有人爱他，没有人喜欢他，他也不想和任何人接触，不想和任何人产生过多的联系，只是一团独自挣扎求生的垃圾。

安棉将自己的小脑袋抵在容井的手心，默默红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