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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自小跟皇姐一起长大,皇姐从小便聪慧过人,武功更是几个姊妹中最出色的。”明黄色的衣裳衬的江月谷贵气逼人,眸中隐隐闪烁着光,“皇姐定然会没事的,朕已经让人去寻了,沿着前往北羌的路找过去,肯定能发现皇姐的踪迹。”
无人知道长公主生死,有人当她是逃跑了,有人则认为西凉士兵屠城定然是混乱中给杀了,众说纷纭甚至还为此大打出手过。最后话题的落点停在了江安卿身上,斥责她为人母对孩子生死置之不问。
旁人说什么江安卿早已无视,甚至藐视那群在茶馆酒肆间只会挑着闲话嚼的人。在听见江月谷的一番话后,平静无波澜的眼中泛起一丝柔和,唇角扬起,“陛下善待手足,孤很欣慰。”
一连三次对柳福送上的茶水皱起眉头,有的甚至连尝都未尝便推到了一边,着实让一旁看着的冬香恼火。私下里去敲打柳福时他笑呵呵的说全是照着景一教的手法来的,冬香到嘴边的问责又咽了下去,把事情来龙去脉告知了江安卿。
景一泡茶的手艺旁人可能不知,但江安卿喝了那么久是了解的。倘若柳福真的按照他的泡法肯定不会是这种味道,要么柳福说谎了,要么景一在做手脚。
鉴于柳福谄媚样,江安卿不认为他会故意跟自己作对,那问题就出来景一身上,他不愿意教给柳福伺候的本事,甚至于胡口乱编了些来忽悠柳福。
江安卿心中发笑,当真把人看做没獠牙的小动物了,原来还有爪子能挠人。
裴瑛雪传书信来除却寻常的汇报外,
弋
其中提到了江轻意打算出发,赶在她生辰前回到京城内,出行一切秘密进行,并不对外宣扬,避免各方人马出现阻挠。
“孤还以为一场败仗得花些功夫消化,没成想那么快就重整旗鼓了。”江安卿将信件拿来冬香看,看完后冬香跟着笑了起来,“长公主自小就百折不挠的。臣记得当时军营内有士兵摔跤,她非得过去掺和一脚的,您又说不必顾及身份,长公主被揍的鼻青脸肿哭着回去的,但没过两天又跑来要比试,直到把那人打败了才算了事。”
江安卿露出疑惑,“孤怎么不记得有这事?”
“您不知道也正常,小孩子爱面子,被揍了不吭声的。我当时还跟秋菊猜长公主什么时候能去告状的。”冬香回想起从前种种,虽又苦又累,好几次差点熬不过去,但现在回想起来又别有一番滋味,处处都能找出有意思的事情。
“看来孤错过了许多趣事。”江安卿靠在软枕上,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乐来,凤眸失神的望着一处。
只道有得必有失,金凤的百姓得到了安宁,江安卿成了至高无上的太上凰。失去的便是子嗣疏离,身边无知心郎君相伴,一身病骨日夜折磨。
盛夏季节燥热,内务府按照往年的惯例分发绿豆汤给各宫的宫人解暑用。冰块是稀有的玩意,主子用起来都抠抠索索的,更不可能给宫人用,绿豆汤放凉之后就差遣人送去各宫了。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踩高捧低,抱团欺负的,时常有不起眼、不受主子喜欢亦或者笨嘴拙舌的被抢了汤。偌大的紫禁城内无人去说理,只能认下站在一旁看其他人喝。
往年景一不曾喝到过解暑的绿豆汤,在神宫监当差时年岁小,有几个年长些的太监总喜欢压他一头。那时的景一性子软,遇到事只晓得哭,更是招人厌烦。
他们在那里喝,景一只能抱着扫帚替他们打扫庙宇,抹着眼泪一边听他们津津有味的感慨绿豆汤的香甜,还要一边忍受时不时传过来的几声戏弄。
后来被李德贵看上收为儿子带回养心殿,景一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为表孝心月钱和内务府给的补贴全贡给了李德贵,也因为这样李德贵对他很是满意,把会的全都交给了景一。
仁寿宫门口传来车轱辘声,两个内务府的太监吭哧吭哧的把板车上的两个木桶搬了下来,宫里做事的各个瞧了过来,能放下手头事的就放下了,免得有不自觉的人喝多了,后头的人没得喝。
两个内务府的太监和和气气的同景一打招呼,累的鼻尖冒着汗珠,后衣领更是湿了一大片,“景公公,往年太上凰吩咐的,仁寿宫的宫人绿豆汤得加冰块,您看看这两桶错没错。”
太上凰吩咐的事情内务府不敢怠慢,让景一确认不过是走个流程。
身为仁寿宫的掌事太监他不动,这宫里没人敢先碰木桶,景一走过去打开盖子扑面而来的凉气在暑热天格外舒服,飘出来的绿豆清香更是馋的人口水直流。
熬煮的绿豆开了花,放凉后又敲了不少冰块在里头,木桶外围沁着凝结的冷珠。
“劳烦了。”景一点头,两位内务府的太监连忙摆手恭维的,要不是上头规定了时间把东西送到各宫,那两人还想多跟景一攀谈。
放眼整个禁苑的掌事太监哪里有十八的景公公年轻的,早早便熬出了头,还是呆在太上凰手底下做事,腰板挺的直直的。
主子性格的好坏暂且不提,做好下人分内的事再惩罚也惩罚不到哪里去,最怕的是跟着的主子没权势没地位,不仅当小的,还得在其他主子有权有势的宫人面前低声下气的做儿子。
就看看,禁苑内除却仁寿宫外,还有哪个宫的宫人绿豆汤内能凿冰块进去的,哪怕是跟在陛下身边伺候也是没的待遇。
虽景一不在太上凰跟前伺候了,但掌事的地位并没有被撤下来,所以无人敢对景一豪橫,一个个脖子缩着跟鹌鹑一般,等着景一给他们分吃的。
拿过大木勺盛了一碗,里头还带着碎冰,能含在嘴里消消暑,景一捧着碗便去了棚子下头,其余宫人才挨个的上前盛自己的喝。
冰凉的冰块含在舌头下烦闷的心情舒缓了不少,阳光热烈景一只能眯着眼睛瞧着,瞥见了从茶房处出来的柳福。
没人告知他内务府送解暑的绿豆汤来,听见院子里吵闹声后出来看才知晓。生怕没了自己的份,小跑着挤开人群往里头钻的。
咔嚓一声,景一舌头抵着冰块在后槽牙处咬碎,嚼下去后喊了声柳福。柳福即便是不情愿也只能过来,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他还有事求着景一。
念念不舍的从人堆里出来,在景一面前站定后扯着嘴角笑了下,“师兄找我什么事?”
景一没说话的扬了扬下巴,示意柳福坐下后,喝了口碗中的绿豆汤,“最近教你的可都记着呢?”
“都记着呢。”柳福吞咽口水,盯着那碗中的东西一瞬不瞬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主子让我奉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凤主的口味和旁人不一样,肯定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掌握的,你如此用心日后定然会得到青睐。”景一敛眸难得对柳福露出笑来,“左右我是得罪了凤主无法到跟前侍奉了,不如你拿着我泡的茶奉给凤主吧。”
“这怎么行!要是主子问起来……”柳福抿唇,眸光闪动。
“无妨,你就说是你泡的就行,先得到凤主的宠幸,总不能一直在屋子外伺候。”
柳福来到仁寿宫的这些天景一明里暗里观察着,清楚的知道他因为太上凰的疏远而愁眉苦脸,刻苦的钻研教给他的泡茶技巧,傻乎乎的认为是自个学艺不精,所以才无法得到太上凰青睐。
殊不知不管他如何努力,方向错了只能偏离的更远。景一的这番话无疑是正中下怀,柳福犹豫了片刻便点头,自信的捏紧拳头,“我一定尽快掌握师兄教给我的技术。”
“快去喝绿豆汤吧,再晚些真没有了。”景一目光落在柳福慌里慌张跑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消失,最终冷冷的看了一眼后喝光了碗中的解暑汤,默不作声的离开了。
这次生辰前来的各国送来了拜帖,由礼部一一登记后送去了仁寿宫给太上凰阅览。江安卿盘腿坐在罗汉榻上,矮案上堆的帖子快将她淹没其中。
里头不止有所知的各国还有番邦来贴,即便是到不了的也派遣人送了贺礼前来表示重视,甚至于还有些最近刚建国的小国,希望能攀附上金凤这艘大船。
江安卿向来是不拒绝合作,能和平相处便不要乱动干戈,但真要挑衅到金凤头上,却也是无所畏惧的。
其中一帖子吸引了江安卿的注意,是西凉国的拜帖,中讲述会派使者前来贺寿。
江安卿饶有意为的递给秋菊冬香,“你们猜猜会是谁来?”
冬香从一堆文书中抬起头来,一眼便认出了西凉落款,眉头拧起,“难不成会是鲁卡靼?”
“西凉这次竟然要派人来,往年不是送了贺礼便离开的吗?”秋菊凑过去看了眼,果然上头写着使者名是鲁卡靼。
让鲁卡靼带着贺礼给江安卿贺寿,想想那画面便滑稽的很,怕是来挑衅才是真的。
“也不知道西凉安的什么心,会不会是想在寿宴上哗众取宠?”冬香想的长远,寿宴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要是被鲁卡靼一闹腾出了笑话,不,她肯定是要闹腾的,毕竟这人骨头上都刻着要打败江安卿。
担忧道,“不然回绝了她,事出反常必有妖。”
“鲁卡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孤暂且不清楚,但若是敢在金凤内搅腾,孤一定让她有去无回。”江安卿撑着下巴神情懒散,她很少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如此不设防的样子,屋内只有冬香秋菊两人,自然而然的放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