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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40-50

41 第 41 章

◎等妈妈◎

十八岁的陈澈用45天拿到了属于成人的印记——驾照。

那年临近春节去乡下姥姥家时, 自己驱车前往。倒不是说要炫耀或者展现什么，这年头，会开个车没什么大不了, 他单纯是不想麻烦别人。

山路蜿蜒, 陈澈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本事。开车这件事就像是弹琴, 光学会了并不代表什么，还需要不断不断地重复练习。

陈澈的年少有过轻狂的时候。他在求学这条道路上从未有过任何阻碍, 脑子好, 学什么都快, 尤其在“笨蛋”周成弘的烘托下，曾以为自己天下无敌。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 他总是目中无人, 做事情懒散。因为无论他怎么做, 总会是成绩最突出的哪一个。

一个人的锋芒，总是会随着水月的洗礼渐渐消磨。因为开的眼界越多, 越发现自己的渺小。尤其是后来，陈澈从英国硕士研究生毕业gap year，几乎走遍了大半个地球之后, 整个人也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

那天车轮掉进了排水渠, 任凭陈澈如何挣扎都于事无补, 最后无奈拨打道路救援电话。

这算是陈澈在成人之后栽的第一个跟头，少年的脸上有不甘, 却孤立无援。等待救援期间，偶有私家车经过, 降下车窗好奇打量, 问需不需要帮忙。陈澈嫌丢脸, 戴上口罩, 索性在路边观察蚂蚁搬家。他在小时候就发现了一个bug，虽然有一句俗语叫蚂蚁搬家要下雨，但据陈澈了解，蚂蚁搬家绝大多数和下雨并没有太大关联。一个蚁穴的建立并非一朝一夕，岂能是说要下雨就直接搬巢的？后来随着他所了解的知识越多，也愈加肯定了自己的观点，解决了疑惑。

庆幸的是通往山上的车辆并不多，甚至可以用寥寥无几形容。

陈澈的这番糗事没有太多的观众。

但他已经下定决心，以后少开车。

只不过，比道路救援先来的是一个女孩子。

这并不是陈澈第一次见于娓。

于娓正处于青春期，每一年，她都在成长，变化。人更高了，头发更长了，不变的是那双眼睛，黑白瞳仁分明，睫毛纤长如羽。

“哇！你把车开沟里啦！”十八岁的于娓一脸惊讶，双眼里流露出戏谑和玩味，在自己的车上探着脑袋张望着陈澈的车。

于娓也才刚拿到驾照不久，开着老爸的那辆车，准备去外婆家溜达。没想到路上碰到了这事。她换位思考后，深表同情。实在庆幸，自己的车轮没有掉到沟里。

陈澈默默扯了扯自己的口罩，第一次觉得自己可以这么社死。

“这可怎么办呢？”她反问他。

陈澈说：“等道路救援。”

在于娓来之前，陈澈已经在这里等了足足一个小时。不是别人的效率慢，而是道路救援从最近的一个镇上过来就得一个小时。

话音刚落下没多久，两个中年男人开着黄色的皮卡到来。

副驾驶座下来一个男人，中气十足地说着嘉城的方言。

陈澈有一瞬没理解清楚，用普通话再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本地人很少说普通话，习惯了方言，因为外来人口很少很少，学校里的老师也经常用方言教学。

一旁的于娓热心肠地帮忙用普通话转述给陈澈：“他问你是要直接拖走？还是等下继续开？不过要继续开的话得看看车有没有损坏。修车价格另算。”

山谷里吹来一阵风，于娓凑近说话时，陈澈闻到她身上一股淡淡的清香。那阵风连带吹动于娓下垂的发丝，她将掉落在脸颊上的发勾到耳后了，但还是因为风拂到脸上。

陈澈的心无端跟着骚动着，想伸手替她拂开那一缕发丝。但是他不敢。

于娓和道路救□□谈，随后再转述给陈澈。

陈澈索性不再多加思考，全交给热心肠的她处理。

很快，车被道路救援从水沟里拉起，四个轮胎再次落在水泥路上。

救援人员帮忙检查了一下，说车没问题，可以继续开。

陈澈掏出钱包付了相应的费用，和对方再三道谢。等他转头准备和于娓说一声谢谢的时候，她已经走向自己的车。

“喂……”他知道她的名字，却叫不出口。

于娓停下脚步，朝他挥了挥手，扬起唇角：“别再掉沟里咯，拜拜。”

从始至终，她没有看到他口罩下的面容。

后来很多时刻陈澈回想起来，总忘不了这个场景。那时于娓的身后是高峰山谷，再往上是无望无际的蓝天。他们两个人在这天地间无比渺小，却一次又一次地相遇。

十八岁的陈澈还不懂爱情，他高傲又自满，不认为自己要跌落世俗红尘之中，所以他也不屑于去谈情爱。

一直到，他一次又一次地在梦里见到她。

于娓最终也没能从陈澈的嘴里套出来什么。

她一颗心似乎落在了这个晚上，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她有些许嫉妒那个被陈澈暗恋的女孩子。

时间转眼来到了七月的下旬，这时正是h城一年中最酷热的时候。于建茗和吴琴雪盘算着月底就走，他们计算先回一趟家，再自驾到阿坝州避暑。

虽然知道分别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于娓还是不舍，提出：“我生日也快到了，你们不留下来陪我一起过吗？”

吴琴雪冷笑戏谑：“你还怕没人陪吗？”

作为一个过来人，吴琴雪心知肚明，她和于建茗待在女儿这里太久也不是个事。

别以为吴琴雪不知道，于娓这段时间晚上总是溜出去，说是去散步，谁知道她去哪儿了。

于娓嘿嘿一笑：“不管是谁，都没有爸妈在我心里的分量重要啊。”

但是吴琴雪和于建茗的去意已决，他们已经买好了这个月底的机票，直接飞走。

于娓心下不舍，当即决定晚上不出门溜达了，要陪着妈妈一块儿追剧。

吴琴雪却不领情，催促于娓：“你这一天天的待在办公室里也不运动，难得晚上能走走路，快去快去。”

算算时间，这个点陈澈也快来了。

于娓犹豫了一下，“真不要我陪啊？”

吴琴雪：“你陪我什么了？你还不是捧着手机玩，我还不是要看电视。”

“哦，那我走了。”

这两天于娓还真没走太远，就是散步的时候身旁多了一个人——陈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