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一）(5/6)

首发：~立夏（一）

烛焰闪烁 , 映照案边那枚碎成几块的玉蟾 , 他伸手将它拼凑完整 , 剧透的玉 , 裂纹犹如蛛丝 :

“ 百姓纯良 , 朝廷有负他们 , 而我既为父母官 , 便绝不辜负他们 。 “

到了三月 , 西北博州的夜还是冷得刺骨 , 军营中守夜的将士们却一个个肃容挺立 , 十足警惕 , 军纪俨然 。

一身朱红衣袍 , 外罩漆黑甲衣 , 身形瘦高的男人走到一间营帐前 , 守在帐外的紫鳞山帆子识得他 , 便低首唤 :“ 任干总 。“

这位任干总面相很是和善 , 朝他们点点头 , 道 :“ 近来战事频繁 , 难得有这样的时候 , 我亲自烤了一整只羊 , 送些过来给他们二位尝尝 。“

说着 , 他回头一警 。

几名将士立即端着几大盘烤得焦黄流油的羊肉过来了 , 任干总又对几名帆子微微一笑 :“ 你们几个也有份 。“

几个帆子却并没有什么馋嘴的样子 , 他们仿佛闻不到那烤羊肉的味道似的 , 其中一人道 :“ 细柳大人此时不在帐中 。“

“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任大人亲自来送烤羊肉 , 怎么你们却这副姿态 “

常跟在任千总身边的一个副尉拧起来眉头 , 没好气道 。

任十总却伸手往下按了按 , 示意他住嘴 , 随即又问帆子道 :“ 那惊蛟小公子在吗 “

这却是在的 。

一名帆子进去 , 很快惊蛮便揉了揉眼睛 , 掺开毡帘出来 , 抱拳 :“ 任大人 , 请恕小子失礼 , 这些天仗打个没完 , 难得睡个团回觉 。“

惊蛟将任十总迎了进去 , 那些将士们很快将烤羊肉摆上桌子 , 任十总问惊蛟 :“ 你喝酒行不行 7“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 但惊蛮眼珠轻辖一转 :“ 我酒量浅 , 喝了还容易头疼 , 也怕误事 , 就不喝了 。“

如今是在西北军营 , 惊蛟保持着他的谨慎 。

“ 哎 , 小公子 , 你来咱这儿有段日子了 , 一直也没尝过博州的好酒 ! “ 那副尉将酒坛子开了 , 倒出来好几碗 , “ 大将军与岑副将他们都在陇坡重新布防 , 如今我们来补上这个地主之谊了 , 你若是尝上一口博州酒 , 保管再说不出不喝 「 这种话 ! 再说了 , 如今是在咱们西北军营当中 , 又不是在前面陇坡上 ,

若有敌袭 , 陇坡那边早发现了 !1 “

惊蛟连声拒绝 , 却还是被那副尉哄着灌了半碗酒 , 任干总

跟他碰了一下碗 , 剩下半碗酒他也不得不喝了 。

然后他们便招呼着惊蛟吃烤羊肉 , 那副尉是个热情的 , 还亲自用刀给他割肉吃 :“ 西北的香料那叫一个回味无穷 , 若烤羊肉没这味香料 , 那便少了一半的澡味 ! “

惊蛟稀里糊涂被投喂得满嘴流油 , 席间只有副尉与几个将士的声音最大 , 而那位任干总却沉默下来 , 手中端着一碗酒 , 随意地扫了一眼这军帐中的情形 , 他的目光忽然定在不远处 , 那似乎是一个铁笼 , 上面盖着漆黑的布 。

他们说话声音这样大 , 那铁笼中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

任干总看向坐在桌边 , 正被副尉他们几个围在中间一块儿喝酒吃肉的惊蛟 , 他站起身 , 好奇似的往那边走了数步 。

那块黑布没有将笼子遮盖完全 , 任干总俯身从底下看去 , 隐约看见铁笼中有一道身影 , 他如静静蛟伏的一头苍狼 , 但此时有人靠近他也没有一点反应 , 像是庭弱地睡着 。

如今已是三月 , 西北还是冷得很 , 那人在睡梦中如困兽般蜡缩着 , 细柳与惊蛟来了这儿多久 , 他便在这笼子里蜡了多久 。

酒桌上那边正热闸 , 而这边任干总将一只剥干净骨头 , 只剩肉的烤羊腹扔进笼子里去 。

细柳牵着马回来 , 身上沾着一层露水 , 她走到军帐前 , 拿眼便见一名帆子欲言又止的那副模样 , 她眉峰微动 :“ 怎么了 7“

帆子说道 :“ 您不在时 , 任干总过来了 , 他亲自烤了羊肉 , 说是要代大将军与岑副将补上先前没尽到的地主之谊 , 如今 , 惊蛟公子已经酰酊大醉了 。

细柳听罢 , 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 掀开毡帘走进去 , 却见本该倒在桌前呼呼大睡的惊蛟却双手抱臂站在那铁笼边 , 朝她扬着下巴 。

细柳倒是没多意外 。

惊蛟惯爱鼓捣一些稀奇的东西 , 他不止会用毒 , 做出一些喝酒如白水的药 , 可以让他看起来酒量很好 , 很男子汉 。

待细柳走近 , 惊蛟踢了踢笼子 : “ 你说那任干总怎么那么好心 , 投喂一

个身份不明的囚犯 , 还给他把骨头都剔了 , 可惜我药量下得重 , 不然这么香的烤羊膈肉 , 还不把他给馋醒 “

细柳没说话 , 只是盯着那烤羊膈肉看了一眼 。

“ 告 , 你大院上的去哨儿了 2“

惊蛛问她道 。

细柳淡声 :“ 去湖边喂马了 “

“ 我以为你有什么大事昵 2“

惊蛟有点难以理解 , 这大院上的 , 叉那么冷 , 跑那么远去暖什么马

“ 湖边的水草很好 , 还有 ,“

细柳看向他 ,“ 你不觉得今晓的月亮很国吗 2 “

“ 啊 它圆不圆的又怎么了 “

惊蛟茫然道 。

细柳却不揩理他了 , 天色黑下来 , 她站在军帐前拿头就看见了月亨 ,

离她很远很远 , 她那个时候什么也没想 , 策马出营 , 一直跑到湖边 。

湖边有丰茂的水草 , 马儿摄着尾巴吃得欢欣 , 湖面显着圆融的月影 ,

她等着马吃够水草 , 手里握着颈间的丑玉兔很久 。

后半夜更冷了 , 惊蛟啧紧了被子在行军床上呼呼大睡 , 细柳即便闭着眼睦 , 也依旧保持着九分的警醒 。

天色方才微微亮 , 军帐外面忽然沸腾起来 。

有将土大喊 :“ 大将军归营了 ! “

很快号角吹起来 , 这样的动静很快吵醒了惊蛟 , 他方才眷眼 , 便见对面不远处 , 细柳已经下了床 。

但他们两人还没出去 , 便有人掀开了毡帘进来 , 那人身着漆黑的衣袍 , 外面银灰色的甲家还没脱 , 整个人十分魁梧高大 , 他有一双常年被鲜血淼洗过的眼睦 , 清明而锐利 , 一身气度不怒自威 。

谭大将军 。“

细柳走上前去 , 惊蛟赶忙站到她身边一块儿作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