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2章 重逢
清晨,虚幻浮华的灯火逐渐消逝,千万条银丝荡漾在空中,在逐渐变亮的光线中清晰起来。细雨四处飞扬着,早起的人们或撑着伞疾行,或骑车飞驰而过,他们都在急匆匆地赶路,陈暖端着一杯茶,默默望着这一切。有多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惬意的时刻了,似乎从记事起,每天都在为活着奔波。活着,对大多数人来说多么简单的事,可是对于陈暖来说并不容易。
林琳醒来后觉得脑袋昏沉沉的,勉强睁开慵懒的眼睛,她努力想要回想昨天的经历,却只记得与陈暖在火锅店的场景,后面的一切完全没有印象。房间的窗帘没有拉好,半遮半掩中能看到雨珠落在窗户玻璃上,立即在窗户上画出一道道密密的斜长细线,最终汇聚成一片。
林琳在床上舒服地伸了懒腰,床上的响动把陈暖的思绪拉了回来。回头看到床上的林琳眼睛还半闭着,乱糟糟的头发在枕头上铺陈开来,这样的惺忪慵懒的样子与昨天机场时的精致时髦真是天壤之别。
“你醒啦了?还难受吗?”
昨天晚上好不容易跟酒店服务生一起把林琳安顿好,因为担心林琳宿醉呕吐,也有倒时差的原因,陈暖几乎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现下也觉得疲惫不堪,眼袋浮肿,一点精力都没有。
“暖暖”林琳有点心虚的看着陈暖。
陈暖清了清嗓子,很认真的开口说:“林琳,以后别喝醉了。你知道你喝醉后一直叫着谁的名字吗?你这个样子,如果被你老公看到,那应该不太好吧。”
“还有,林琳既然你还放不下”
“如果被我老公知道了,何止是不太好,应该会有一个灾难现场吧。暖暖,我以后会注意的。”林琳打断了陈暖的话头。
“哎,只要你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就行了。”陈暖也就不再多言。幸福是什么,是真的幸福还是表面如是,他人无从知晓。
“走,先回家洗漱,然后陪我跟婚庆公司对下婚礼流程。”林琳揉揉乱糟糟的头发,一步跳下床,立马又恢复了活力四射。
有的时候,陈暖真是很佩服林琳的恢复力,即使昨晚伤感哭泣,今天依然活力四射,完全判若两人, 除了顶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显示出了昨夜宿醉,要不然陈暖都要怀疑昨天晚上的那个人是不是林琳了。
看来林琳已经从昨天的短暂伤感中走出来了。
林琳住的公寓,位于市中心地带的高档小区,地处繁华,小区里却十分安静。一栋栋房子错落的穿插在绿树掩映之中,小桥流水,粉色的海棠花遍布小区,宛如一个缩小版的江南水乡。能在这个地段买的起房的,必然非富即贵,更何况是如此高档的小区。
房子很大,偌大的客厅里,各色衣服杂乱的扔在沙发上,地上堆满了包装盒,有打开的未打开的,凌乱的摆放着,茶几上有吃剩还未来得及收拾的快餐盒。靠客厅的墙边摊开放着两个硕大的行李箱,箱子里也堆了一些衣服,包包和化妆品。
陈暖不禁摇摇头,这个女人呀,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爱收拾。陈暖觉得根本下不去脚,担心万一不小心这些价值不低的物品要牺牲在自己脚下。看着乱糟糟的一切,陈暖开始动手整理起来。
“暖暖,你别管了,明天保洁会过来打扫的。”
“这房子是我老公给我买的,不太常住。新房那边要等结婚时再住进去,就暂时先在这里将就几天。”
这三房两厅的房子,只是将就住,哎,有钱的人日子真是很难想象呀。新城的房价都快飚上天了,很多人连个50平的郊区房都买不起。陈暖心想,自己就是属于后一类人,不要说买了,就自己目前的情况,合租房都不一定能租得起。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所以要有知足的心态,否则每时每刻都得被其他人的优秀和富裕鞭打。
卧室的化妆台上放着琳琅满目的化妆品、首饰、香水,全是一些高档的品牌,这随便一样,估计就得是自己的一个月生活费了。如果要过上这样的日子,李浩确实无法满足林琳的需求。
描眉画黛,傅粉施朱,等林琳化好妆后,完全没了宿醉后的疲态,又一个活脱脱的精致时尚美女。
林琳瞟了眼陈暖素面朝天的脸,揶揄道:“暖暖,你不化妆都这么漂亮,要稍晚打扮下追你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了吧。”
陈暖清汤寡水惯了,并不太喜欢在脸上涂涂画画的,每天就是上课,打工,时间都被安排的满满的,根本没有空闲,连周末也是,每天的睡眠时间连基本的6小时都满足不了,是绝不可能浪费在化妆上,有这时间还不如补觉。
“出去两年了,有交男朋友吗?”林琳这个时候像足了有女恨嫁的老母亲,见面就是有没有碰到合适的人,老大不小了,要考虑个人问题啦。
“没有。哪有时间啊。”
“暖暖,是没有时间还是放不下他啊?”林琳凑到陈暖眼前仔细观察陈暖脸上的表情,想看出陈暖话里的真实成份。没有时间确实是实话,但是心里被他填的满满的,没有多余的地方给其他人也是不争的事情。心被他占满,情被他所困。
“走啦,走啦,再不走就要迟到了。”今天林琳约了婚庆公司对婚礼的流程做最后的商定,同时也安排了陈暖去试伴娘服。
大方简单的半高领设计,立体的收腰设计很好的展现了婀娜的身材,裙摆的网纱面料轻盈飘逸,古典优雅,翠衣薄纱如花艳,柳眉凤眼俏佳人。陈暖从试衣间出来时,林琳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哇!真的好适合你,暖暖。”来来,你自己看看,看看。”林琳不由分说的把陈暖推到镜子前。
“还别说,这要身材还真不是盖的,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有肉啊。看不来啊”陈暖眼疾手快地打掉林琳伸向她胸前的手。
“这凹凸有致的,也太有料了吧?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林琳还在叨叨的自我夸耀。却发现半天陈暖都没有回应一句。
陈暖一动不动地盯着镜子,面颊有点泛红,鼻尖不断冒出细密的汗珠,双唇紧抿,两只手紧紧的攥成拳,似乎还在微微发抖。
“暖暖,暖暖,你怎么了?”林琳担心地推推了楞在镜子前的陈暖,凑上前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看着镜子里大踏步走过来逐渐逼近的男人,陈暖拔腿转身就想跑,但是背后的手速度更快,这只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攥住了陈暖的胳膊。陈暖用尽全力想要挣脱,却丝毫动弹不的,感觉自己快要被捏碎骨头了,疼痛令陈暖不得不往回退。男女的体力本来悬殊如此之大,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长期在军营里摸爬滚打的军人。
陈暖也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两年多没见,见到他的一瞬间,第一反应居然是想逃。
“那个,那个,你们两个有话好好说啊。”林琳做着和事佬,一边说一边想把陈暖从厉晨的掌下挣脱出来。可是没想到,厉晨还是死死拽住陈暖不放。
“厉晨,你看,暖暖的胳膊都红肿了。还不快放手。”
厉晨依然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是手里的力道却不自觉的放轻了。缓缓抬眼,可以看见他深黑色的瞳仁中,眼睛深沉明亮,凛冽桀骜的眼神,深黯的眼底却充满了愤怒和悲伤,是的,悲伤,那么明显。厉晨试图要不动声色的隐藏起一段痛彻心扉的过往,但是没能如愿。
当从婚纱店门口经过,鬼使神差地往里撇了一眼。那个女人,穿着粉色的礼服,款款走来。厉晨的心瞬间被狠狠地撕裂,愤怒和悲伤的情绪交织在一起。那个自己找了两年多的女人,就这样不期然地突兀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厉晨很想掉头走开,但是身体却不听使唤地做出了截然相反的动作。推开门,大踏步的走向陈暖。
“好久不见。厉先生。”陈暖经历了刚才的心里的风起浪涌,现在这时候反而冷静下来了。
好久不见,有多久了?陈暖回想着,出国两年,但是在出国前的两个月自己就再没见过厉晨了,那么应该有两年,两个月,嗯,七天?
厉晨心里五味杂陈,陈暖竟然叫他“厉先生”,厉晨的眼角微微发涩。
“两年两个月零七天。”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厉晨,在他说出如此确切的一个时间后。有诧异,有困惑,但大家也都各自保持着自己的猜想而已。
陈暖也很困惑,一个主动要分手的人,却清晰地,如此准确地记住了两人分别的时长。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厉晨穿着浅蓝细格的衬衣,手腕处松松挽起,领口微开着,露出结实的颈骨,线条刚毅而又清晰,相较于之前更添了一份成熟。只是现在的厉晨浑身散发着冷漠的气息,让陈暖不自觉打了个就寒战。
陈暖和厉晨对视着,或许只有一秒,或许过了很久,两人心里的情绪风起云涌,万千变化,却不为他人所知。
时光凝滞,岁月留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