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批评一个老师就是件小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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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舟还想围绕这三个问题做过多解释，可调查人员却不听，只让他回答有还是没有。他还想同愚同谈谈，可愚同也没兴致，只说现在先这样。又同要主持阳中工作的专干交代了一下，一行人才回了关东。

回去后就调查情况向局长做了汇报，然后两天后开了个班子会，专门研究了阳中的问题。

穆老师反映的学校问题基本属实。虽然在会上对刘连舟近年来的工作还是肯定的，但刘连舟身上还是有了傲气和神气，这是导致出现这些问题，导致他犯错误的原因。鉴于此，决定给予诫勉谈话和行政警告一年处理。诫勉谈话局长亲自同他谈，行政处分由局监察室做出，尽快宣布。

同时与穆老师沟通，愿意调整工作了或单位了，可以满足他。愚同与穆老师谈时，他对结果还有些不满，但经愚同做工作，也答应了，同意调到位于阳湾的县职中去。

于是，愚同带人到阳中宣读了局里的决定，以及穆老师调离的决定。

愚同能感到连舟一脸的不高兴。

事完后，愚同与他进行了谈话，说这事实在是个小事儿，为什么会闹到这程度，你要反省下。为这么小的事，局长和局里受到了压力，不只是穆老师难说话，而是你做事、说话给人留了把柄。加之穆老师早年一个熟人，现在居于要职，事情居然捅到市长和县长那里。你觉得委屈，局长不委屈，局里不委屈？此事后一定要多想想。阳中越是有名气，你越是要低调，说话做事一定要注意。特别是十八大以后的风气，你也看来了，要不是局长和班子成员爱惜你，把你这校长免职也并非不可。给别人讲提高站位，你呢？为这事，让我跑市局领了回人，让韩局长亲自为这事儿去了趟市局，你觉得给关东教育的大局争光了吗？

说到这，愚同少见的点了根烟，也给连舟发了根说，今后做事说话一定要注意，别说是你，我在县上也已能感到风气的转变。阳中有成绩是不错，可这成绩是你一个人的吗？再说，阳中不就是个公办初中吗，在行政序列里还真算不了什么。给你个处分也好，也对自己是个警醒。下来韩局长要找你谈话，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不要再过分辩解，别老想着你委屈，别总以为你为阳中付出很多，谁要把你怎么样。事情如果到了一定程度，牺牲你真算不了什么。

本来一肚子火气的连舟听愚同这么一说，知道自己是不对了，是给局里给领导添了不少麻烦。只对愚同说，李局长，你说的我记下了，今后会注意的，我下来会认真反省自己的问题，继续做好阳中工作的。

愚同听了说，连舟，这就对了嘛，凡事要换个角度想，要找准自己的位置，要注意工作方式方法。要严，但也要化解教师的怨气。相关的传言我也听到了，别把事情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行了，今后工作中多注意一些，但也不要因此懈怠，阳中起来不容易，要更加珍惜和不断提升，要学会依规办事，在规矩的范围内寻找问题解决的方法。

看连舟神情有些低落地点了点头，愚同拍了拍连舟肩膀，没有吃午饭就回了关东。

回到局里后，愚同给局长汇报了事情的处理结果，以及同连舟谈话的内容。局长说要多注意校长们的动向，既要依规做事，也要保持工作热情，你今后要多操些心，此类事情要确保不发生。

愚同本想还同局长说说别的事，但局长显得有些烦乱，愚同就走了。

回到办公室，很少抽烟的他又点了根烟，一个人陷入一种莫名的情绪中。

按理说这个副局长自己现在是越当越顺的，而且同韩局长的关系也好，在局里的排位也上升了，局长还把办公室和考管工作也由自己负责了。莫说别人，自己也能感到自己在局里的影响力，话语权增大了许多。

愚同一直很重视这种感觉的，他清楚自己从一个高中副校长到副局长，起初很多人是无所谓的，特别几所高中，几所局直属的中小学。虽然面上也好着，但骨子里对自己的轻视是看得见的。为了树立这份权威，为了不断地扩大自己的影响力，自己或明或暗地做了好多工作，也算是扑下身子为关东教育。

在自己不论如何总要把事做好，总要从自己身上向下传导一种认真对待工作的态度和信号。但毕竟是在行政里待着，越来越感到这权力实在有很大玄机。不是你分管什么就有什么权力的，而是要股长、校长、专干们能听你的，而且这种听不是表面的，而是一种骨子里的。只要他听了，就是不分管那块儿工作，也会如臂使指。

可这听与不听，不只是一纸认命，而有很多看不见的工作，是私人感情，是相互借力，是他心里有你，你心里有他。而对于副局长的他来说，单就分管的工作并不能给每个下属以相应的回报。事实上，一个副局长的真正让人在意的不过两个地方，一是你所拥有的话语权，二是你同领导的接近。

如何运用好这两点，让自己的话语权能发挥威力，则要自己在谈工作时能有自己的想法，能安排，分析到大家的心里。能让大家从自己对工作的分析，判断，安排上佩服自己，尊重自己。能考虑到大家的困难，考虑到某些学校单位的实际，能听得见大家的的声音，看得见大家的表现，发现出不同镇校，学校的工作特点，能适时地加以肯定和表扬。能在有好处时想到不同层面的学校领导，能在该说话时为其多说几句话，能站他们的角度多考虑问题，能担当时替他们多担当一点。就是在如此的工作中，人脉关系一点点地在积累，人情关系一点点在加深，对自己信服、依靠的人也就越来越多。而这是一个缓慢的工作，需要长年累月地去积累。

愚同很明白，为什么从党的历史上要反对山头主义，帮派主义，团伙主义，这东西自然是有害的，但为什么难以根治？究其原因就是权力总要形成自己的骨干，自己的核心，自己的势力。明面上的权力结构并不稳固，这种明面上比如说你是副局长，就可以管下面的校长和专干，但实际上达不到。只有在内在上形成这种核心势力，权力才是稳固的。

所以一个组织，一个单位，明面上的山头、帮派、团伙可能没有，但暗处却无处不在，这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原因。只有形成了这样一种格局时，你的权力才会是真正的权力，你的话语才有真正的威力。

而这些年来愚同也在慢慢地形成这样一种势力。

他当然知道为什么领导爱上新闻，爱露脸，这是要造成一种势，一种强烈的存在感，一种对围绕自己所存在的势力的巩固需要。所以他仍要借势，要保持同高层的交往，维护自己同张秘书长、程铭等人的关系。也尽可能地多露脸，多出面，保持同一把手之间的亲密与信任，所有这些共同促成了现在的局面。

而这个局面形成后，那种影响力会迅速地增加。包括对外围人员的吸附作用也很明显，包括很多过去轻视自己的人也慢慢围过来了，所以逢年过节谁来谁不来，下面的校长专干，在局里办完事后，来不来自己这里都很重要，不是礼品的问题，而是人心的问题。

而一般情况下，人心到了，这利益也就到了。这样的圈子形成后，事情也就多了，事情也就顺了。从教育上的各种事情会一直延续到社会上的各种事情，这个时候愚同才觉得自己是在当一个领导。工作上有人操心，自己生活上的各种杂事，琐事也有人操心，当然娱乐上的事也更是了。

自己一天出去走哪都有人跑前跑后，端茶倒水，点烟开门，车接车送，喝酒，打牌，洗脚，按摩，而自己的作用不过就是协调、联系、沟通、打招呼。各式各样的老板也围上来，搞保险的，卖东西的，推销书籍及其他商品的，搞工程的，搞校外培训的，什么人都有，日子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轻飘飘。

当然自己更忙了，总是人来人往，总是请吃请喝，总是这事那事，但就是在这种忙碌中，愚同很好地体会着，享受着一个领导的生活。

也正是这些感受与体验，让他并不觉得莫船他们有钱会怎样，能怎样。

因为有了这感受，所以那次争吵时，好多话似不经大脑的就出来了。

愚同觉得自己压抑是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