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该当如何是好(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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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谬至极？一言既出，四边震惊。殿内诸人，包括皇帝林风玄和其他的勋贵子弟，眼神之中都露出浓浓的惊疑之色。六殿下林潜这个说辞，恐怕有些过于耸人听闻了吧？“咳咳……”大学士陆奇干咳了两声，吸引回皇帝林风玄的主意，这才神色不善的逼视着林潜说道：“太子所言，我等皆以为是治国良策，可救流民于水火之中。六殿下，你全盘否定了太子的法子，难道是嫉妒太子进言之功不成？”

林风玄的神情中也起了几分不快，皱着眉说道：“老六，你这话说的，未免过于武断了，朕要你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仅仅是诗词之争，他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现在的蝗灾和流民一事，一个不好，足以动摇到大齐国本。身为皇帝，林风玄绝不会含糊其辞过去。太子林晟本来也是脸色微变，想要抢白几句，但一听父皇发了话，便没有开口，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林潜。这是关于民生、关乎国本的大事，如果林潜给不出合理解释，绝对会触动林风玄的逆鳞。到时候，就算他得了文魁又如何？看着林晟闪露出的得意眼神，林潜微微一笑，起身走到林风玄面前。“父皇！太子所说这几条策略，粗略一听，的确能平定灾患，但实际上却是祸国殃民之策。一旦实施下去，不但无法平息灾祸，甚至有可能激起兵变。”

林潜的目光坚定，缓缓说道。“胡说八道……”林晟顿时急了，直接跨前一步指着林潜说道，“老六！你不要危言耸听！我这每一条谏言，都是为了平息祸乱的老成之言，怎么可能会激起兵变？”

陆奇也瞥了林潜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六殿下如此诋毁太子，难道不觉得手段过于下作了吗？”

“哼……”林潜淡淡一声冷哼，脸上浮现出一丝傲然，“太子方才说，要在城外搭建居所，发放粮食，直到蝗灾过去，再把这十余万百姓发回原籍？”

“按照太子的设想，等蝗灾自行散去，至少还要三个月时间。在这三个多月中，朝廷不但要修缮房屋，还要连续不间断的给十多万流民提供粮食。”

“我大齐这几年国力渐弱，国库每年的进项，也就四百万两白银，如今已经丢了一百万两，父皇您又下令筹措五十万，朝廷再继续供应那么多流民的衣食住行，请问……国库负担得起吗？”

“一旦供应了一段时间之后，朝廷感觉捉襟见肘，想要减少或者停止粮食供应，那些流民能答应吗？要是在京都之外，激起十多万人的民变，请问这个后果，在坐的各位能承担得起？”

“太子殿下，你能吗？陆大学士，你能吗？”

林潜说着话，目光也随之往两人身上看去。林晟、陆奇赶紧低下头，不敢去和林潜对视。开什么玩笑？真要是十万人在京城外闹起事来，理由还是朝廷停发救济粮，别说是什么太子、大学士，就连皇帝林风玄本人，都要下一道罪己诏了。“当然了！退一万步讲，就算朝廷咬着牙将他们供应到蝗灾结束，那府库中还会有多少粮食剩余？一旦赵楚两国趁此机会，大肆进攻我朝，只怕朝廷连军粮都拿不出来！”

“而且就算以上这些都没有发生，等到蝗灾过去，一切都平安无事。这些流民在京城外舒舒服服吃了三个月的管家饭，再让他们返回原籍，他们会心甘情愿吗？到时候怎么让这些流民离京，又将是一个难题……”林潜继续说着。听到这里，皇帝林风玄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太子林晟一看林风玄点头，顿时有些着急了。被林潜夺取文魁，已经算出师不利。若是再让林潜有机会插手政务，那只怕连自己手中的基本盘都要被他慢慢侵蚀。“父皇！六弟这些都是假想之事，说穿了，不过是在……危言耸听！”

林晟对着林风玄深施一礼，直接打断了林潜的述说，“儿臣可以保证，一定能这件事漂漂亮亮的解决，毕竟六弟说的这些，虚无缥缈，纯属推测而已。”

“哼！”

林风玄拿鼻子哼了一声，没有立刻表态，而是看向了林潜，“老六，你继续说下去！”

林潜点点头，继续开口：“说完了流民一事，我们再来说说河北路的情况。”

“依照太子殿下所言，还有三个月蝗灾就会过去，朝廷只需静待数月即可。但三个月的时间，绝对会让整个河北路乱作一团。有十多万难民流向京师，那么，又会有多少选择拦路打抢，落草为寇？”

“如果再等三个月，河北路必定将赤地千里、粒米难寻，到了那时，流民的数字还会不断的攀升，到时绝不止十万，说不定是三十万，五十万，甚至上百万。大家切不可忽略了人性的丑陋。在吃不饱饭的情况下，有些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林潜说到这里，眉头微皱，神情也逐渐变得严肃三分。“尤其是，还有一百万两银子在真定府消失。如果只是当地的贪官污吏中饱私囊，还算好说。儿臣就怕，这些钱是被某些心怀叵测之辈挪用了去，如果等蝗灾退却后，再去追查银两的下落，只怕……”林潜的话没有说完。但他相信，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应该听明白这话里话外的意思。纵观历朝历代，但凡爆发农民造反起义，九成以上都发生在大灾之年。朝廷拿不出一个切实可行的赈灾策略，导致老百姓长时间吃不上一口饱饭，最终被逼无奈，只能走上揭竿而起的道路。而河北路这种情况，无论从那方面来讲，都已经符合爆发农民起义的种种条件了。如果任由蝗灾继续，说不定真有可能造反酿成大变，最不至于，也要增加数以万计的山贼草寇。在这个节骨眼上，又丢了足足一百万两白银，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一百万两银子，已经算是大齐四分之一的岁入了，足足养得起几万大军。若是有心人拿着这些钱，暗地里去招募那些活不下流民匪寇，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太子林晟、大学士陆奇先后想到了这一点，神色顿时变得惨白，有些艰难的看向林风玄。他们跟本不敢反对辩驳。六皇子林潜一番话，虽说大多只是假想，但只要有一成的可能，这个责任就不是他们所能承受下来的。“啪！”

林风玄猛得一拍桌案，直接站起了身。“老六！你说得很对！这么多银两流入民间，确实不得不防，既然这是你提出来的建议，那么依你之见，眼下的困局，该当如何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