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梦中行千里(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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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是妈祖，第一件事便是先将我这腿治好了。”步千里苦笑着说道。

余晚踌躇片刻问到：“姐姐若是你的腿好了想做什么，兴许我能替你实现。”

做什么？步千里摇摇头同余晚提起了步清池：“我和阿弟的父母都是海捕为生，大字不识，我到三岁都没个正式的名字，直到弟弟出生了。在我们这女娃没名没姓是常事，但男娃不行我便沾了阿弟的光，父亲走了五里路到镇上寻了一个书生为我们姐弟取名。”

“书生说男子应行万里路，叫步万里如何？但父亲一听就不乐意了说不能走这么远，书生说那便叫千里吧。至于女子，应如池水清澈不染尘埃，所以叫清池，怕父亲记不住还特意将名字写在纸上让父亲带回去。”

“父亲年老健忘，又走五里路回家后，迷迷糊糊间记混了我和弟弟的名字，于是我便成了步千里弟弟成了步清池。”

“弟弟八岁那年上了学堂，告诉了我千里的含义，往后数年名字变成了咒，在遇到薄勤前我一直幻想着有朝一日可以走遍山川河海，不止千里万里。”

“薄勤求娶我时说他会出人头地带我去到上京，彼时我尚不知上京意味着什么，只想着我没去过上京那么嫁给他便也不亏便欢天喜地的出嫁了。”

“步千里成了薄慧娴，我本认命要一生都将根埋在薄家埋在上京，直至那日他将我推到，昏迷之际我竟觉得解脱了，想着要离了上京想着我如今虽算不得年轻但身子骨也还算硬朗，也许我真的还能抛下薄家抛下锦韵去步千里行万里……”

她好不容易挣开了旧日的枷锁，却被失去了双腿只能整日枯坐在房中神色呆滞的看着院中叶落。

余晚神色黯然，只能故作镇定的擦干脸颊的泪痕，重新拿起那本《南海降妖传》声音哽咽的说：“姐姐，我把书给你念完。”

读着读着，余晚灵机一动，猛地合上书，对步千里说：“姐姐，虽肉体不能达，但神魂未必不能至。”

步千里初到上京曾因大字不识几个而遭人当面耻笑，为着挣回脸面，请了先生回府，苦读了三五年，如今写得一手好字，亦同诗词歌赋，行文也是极为流畅的，在几次官家夫人的诗词会上也小出风头。

她端坐在房中重新拿起笔，余晚在一旁为她研墨，用文字畅想自己如天涯侠客一般走遍五湖四海，结交各路好汉，见识各种风景。

在创作的过程中，余晚也会不时同她攀谈交流，她脑中被尘封的记忆偶尔被刺激到便会同步千里分享许多所谓“九重天”的场景什么挂着巨大钟表的高楼，倾斜的塔，永夜的极低等等。

于是在基于步千里对周朝的了解和脑补构思而成的《行千里游记》写完后，受脑内血块影响，步千里的手偶尔会隐隐作痛，书写的工作便交到了余晚身上，步千里则闭着眼受余晚启发也开始构思一个又一个只存在她脑海中的世界。

在这形形色色的世界中，她时而降妖伏魔，时而挥剑斩负心汉，时而肩负振兴师门的重任，最后她为余晚也写了一本话本，在那个故事的结尾，仙女余晚历劫成功重回九重天。

二人一个说一个记，最开始步清池是唯一的读者，步清池对这种虚构的世界十分欣赏，以商人的角度认为这个话本定能有光大市场，在征得姐姐的同意后以行千里的笔名开始印制这些作品。

事实证明步清池的眼光果然毒辣，行千里的作品因着新奇大胆在市场十分吃香，一发售就被抢购一空，甚至被炒出高价，十年过去了热度不减依旧是许多茶馆说书的首选。

“来东南两年后的一天我如往常一般晨起去姐姐房中，发现她坐在书桌前神色安详，无了声息。”

“眠眠，这便是全部的事情。”

周岩涸握住薄锦韵颤抖的手，替她问到：“岳母可有留什么话给锦韵？”

余晚摇了摇头，斟酌着词语说到：“她也曾想过要以眠眠的名字为主角写一本话本，可连个头都起不来，她自觉活得失败，连构思眠眠的人生都不敢只希望女儿可以顺遂的活着便好。”

“母亲，是不是不愿同我回京城了？”薄锦韵还惦记着此行的目的，但问出口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舅舅步清池听到这话长叹一口后说到：“锦韵，阿姐的棺材里是空的。”

空的？薄锦韵一瞬间脑子闪过许多不好的猜测连忙问到：“怎会是空的？那母亲的尸身去了何处？难道是另葬在他处了吗？”

步清池神色温柔的回忆起过去的事情：“阿姐幼时便很羡慕那些可以南下的船只，虽去的多回来得少，但一有人回来她就如见了大英雄般跟在人身后问个不停，她来这后心态豁达了许多，主动提及了身后事。”

“她说生前未能跟着下南洋，希望死后成灰可以借着海水到尽可能远的地方去。”

薄锦韵听后失魂落魄的说道：“这样也好。”

“舅舅舅母我有些倦了，和夫君先回房了。”薄锦韵神色疲惫，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软软的靠在周岩涸怀中。

回到房中，薄锦韵依旧是那副恹恹的模样，周岩涸很是耐心一言不发的替她洗漱换衣宝抱到床上圈住她，等她主动开口。

薄锦韵将头埋到周岩涸的颈间，声音闷闷的问到：“夫君，感觉我就像母亲身上的毒瘤一般。”

还没出生就汲取着她的养分，成了后又拖着她叫她生不出离开的心思要竭尽心力的为她图谋一切，直到离了她，如切了心之毒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