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错误的选择(1/1)

首发：~第50章 错误的选择

“还在街上有什么进去再说吧。”薄锦韵的反应在步清池的预料之内，只是这人来人往的大门口属实是不是个适合说话的地方。

一直到四人到薄锦韵和周岩涸这两日住的厢房坐定薄锦韵依旧神色恍惚，看余晚跟见了鬼一样。

这可不就是见了鬼嘛，毕竟在她的认识里当初那个看上去愤世嫉俗的郑姨娘因为偷奸有孕被母亲撞破这会估计应该坟头草都该有她高了。

当年年岁尚幼的薄锦韵被母亲请来的宫里的嬷嬷管教学得时间久了难免觉得枯燥苦闷，遂避开下人偷偷溜到府上其他角落想避一避，误打误撞下进了郑姨娘的院子。她对小锦韵爱搭不理，周围也没有下人伺候，本想着小孩没人陪着玩就会自己走掉，却不想薄锦韵看上了她院子里那只叫“眠眠”懒懒晒肚皮的小白狗，每日偷溜进来一边摸眠眠一边可怜巴巴的说些什么“眠眠又睡了一天，我也想做眠眠。”“今天换我做眠眠好不好？”，久了郑姨娘也没法对她视而不见，于是私下便也喊她眠眠。

许久，薄锦韵率先打破了沉默，张口却是问到：“眠眠还好吗？”

当初从寺庙回来听闻郑姨娘被母亲当众打死血溅三尺的消息时，周围嬷嬷还围着她劝她，为人妾室竟敢偷情下人罪无可恕，母亲也不过是使了主母本来的权罢了无可指责。

自古以来便是如此，连薄锦韵都想不出话替郑姨娘开脱。只能失魂落魄偷溜进郑姨娘的院子里想把眠眠抱回来养，可那只小白狗本就是薄勤为了博郑姨娘欢心特意从胡商那买的，覆巢之下无完卵，最终薄锦韵找遍了院子都没找到那只小白狗。

“眠眠在前年春季的一日醒来时一动不动，城里的医师说它能活到这个岁数在同种狗里已经算是长寿了，如今葬在步府的花园里，那处朝阳一年到头多数时间都是暖洋洋的，过会便带你去看看它。”余晚直接起身做到了薄锦韵身侧，谈及眠眠时目光温柔而惆怅。

她看薄锦韵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主动说到：“你一定是想问我如何还活着吧？眠眠你素来聪明你一定猜到了，只是这个答案对你来说很难接受吗？”

若说单单是活下来还可以说是郑姨娘运气好劫后余生逃生了，可昨日从侍女口中她已经知道了郑姨娘是带着母亲的信物上步府门的，连小白狗“眠眠”都全须全尾得以寿终正寝了。

她猜到了，可是她却无法说服自己。

母亲自幼教她的就是要心狠，要雷霆手段恩威并施的管控后宅，拉拢，打压，甚至设计谋害，心慈手软则是最为忌讳的。

如今改头换面好好活着的郑姨娘却在告诉她，她只看到了母亲的壳子，未曾接触过她的内里，未曾真正了解过她。

“那日我刚服下打胎药，下体血流不止，她便带着婆子气势汹汹的闯进来，冷笑一声说单就我肚里的野种就可以让我死个千百回。我痛得两眼发昏听到她说要处死我反而觉得解脱了，拼着最后的劲对她嘶吼我早就想死了，和个老头天天睡一块还不如让我死了痛快。”

老头……薄锦韵扶额，十年前的薄勤虽称不上老但是在彼时才十六岁的郑姨娘面前喊他一句老头倒也不算冤枉她。

“昏睡前我看她被我大逆不道的话气得脸涨得通红只觉得这般死了倒也畅快，她叫来下人把我拖下去，听他们说从屋里到门口很长的路我的血流了一地，他们便都以为我是被活活打死的，实则那些都是我落胎的血。”

“可在我以为我如何也活不下去的时候，醒来时却发现自己浑身清爽在一辆马车里，她就在我面前，我刚要破口骂她以为她是想用别的法子折磨我让我生不如死，可她却塞了一块玉佩给我。”余晚从腰带上解下一块白玉递给薄锦韵，上头刻着“千里”二字。

千里……行千里……庄千红……薄锦韵的泪滴落在玉佩上，她早该猜到母亲的原名应该就是步千里。

过去十余年了，可余晚却还记得当时薄慧娴对她说的每个字，记得她说时的语气神形——

“这马车是去东南伏州的，你到了带着这块玉佩去投奔步府，郑姨娘已死你再也不要回来了。”

“可她和我不是这样说的，她也没教过我这些……”薄锦韵紧紧攥着玉佩喃喃自语。

周岩涸拿出帕子替她擦泪，说到：“她教你的是她认为‘正确’的，可她却拗不过自己的本心做了她认为‘错误’的事情，韵韵，她也不过是想让唯一的女儿可以在规则之下活得漂亮些。”

或许在夜里薄慧娴也会懊恼，对待将夫君迷得七荤八素的貌美妾室就该抓到把柄后直接乱棍打死或者发卖到天南海北，如何也不该放过她，甚至还要替她寻个出路，万一到时薄勤回来她不知从哪蹿出来再反咬自己一口怎么办？

可她就是下不了手。她曾与薄勤两心相许，陪他飞黄腾达后听着周围女眷羡慕薄勤后院无人时也觉得隐隐骄傲，直到她一直生不出儿子，府中开始有了一个两个姨娘，彼时她还能安慰自己，这些姨娘都是为着子嗣并未分走薄勤的爱，接着郑姨娘便入府了，她看薄勤对着不假辞色的郑姨娘低声下气，她终于无法骗自己。

无数次在夜里，她想着若叫她找到这个狐媚子小贱人的把柄她定要叫她死无葬身之地，可真当这梦中演练无数次的场景终于在她面前上演，她却失了报复的心思。没了郑姨娘还会有李姨娘王姨娘，面前的人也不过是个十六的少女，如花一般的年纪，十六岁的步千里在海边拾起一颗莹白的珍珠对着日光窥见其无暇兴奋得不能自己，十六岁的郑姨娘却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

她要做个错误的选择，哪怕这个选择可能连自己的搭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