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皇上与青青(1/1)

首发：~第21章 皇上与青青

银耳燕窝雪梨冰露是宫中夏日常饮，银耳切的小小的，同燕窝、冰糖一起炖煮，煮到晶莹剔透后，加入一些冬日里酿制的雪梨酒，混入敲碎的冰沙，清凉解暑，晶莹润亮，看着便觉凉快。

凉亭之上，皇上坐于中间，旁边伴着曹琴默和年幼的温仪公主，十七王爷允礼，二十王爷允祎也陪伴在旁。凉亭周围，向内的一圈是伺候的宫女太监，外圈则是侍卫。

侍卫先通报，然后由太监告知皇上，皇上应允之后，青青才与槿汐走上凉亭。江福海、小允子，以及一直跟随的太监、宫女，均远远的等在侍卫圈之外。

“皇上。”青青行礼，“皇后让臣妾来给皇上送一盅雪梨冰露，以消暑气。”

皇上打量着她，似乎在想她是谁。青青的相貌并不出众，在一众各色的妃嫔中，很容易便被淹没了。

许久之后，皇上才缓缓道，“青青？”

青青不知道如何回答，站在她身后的槿汐，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青青这才道，“青青是臣妾的闺名。”

皇上点头，“朕记得，‘青青河边草，绵绵思远道’，你是甄远道的二女儿。”他微微一笑，“你娘亲与甄远道的感情真是好。”

青青露出一抹笑，一抹不答眼底，极其表面的笑。“娘当年无依无靠，是爹一直想帮，她自然是感激涕零。”感情好吗？或许吧。只是这份感情，不知是真心的爱，还是无限的感激。

皇上拿起勺子，用了一口雪梨冰露，点点头，又问，“对了，之前听你说过，外公一家获罪，所获的是何罪？”

青青眼中闪过一抹光亮，正要开口，槿汐又悄悄拉了拉她。青青张了张嘴，喉头的话语最终还是转成了一句，“年代久远，娘亲已去，臣妾也不知。”

皇上又看了她一眼，一旁的曹琴默笑道，“皇上若是想知道，晚上将甄答应叫去，慢慢问便是了。”她的笑中满是风情，“今儿可是说好了只赏荷乘凉，不谈朝中事的。”

皇上看着曹琴默笑了笑，“也好。”

晚上，青青被送入了皇上的寝殿。热河比宫中好，侍寝无须裸身被棉被包裹，由太监抬入皇上龙床之上，从床脚爬入。

她坐在床上，仅着寝衣，不安的抠着手指。

皇上缓缓走进，见她低头抠手，笑了笑，坐到了她的身边。和善道，“别怕。”

青青缓缓摇头。

“不怕？”他问，“那是不愿吗？”

青青心中一惊，忙起身跪下。

皇上没有让她起来，而是任由她跪着。“你不愿，朕也是不愿。”《长恨歌》中有云，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难道便只有汉皇重色吗？难道天下间的男子有不重色的吗？

凭心而论，他瞧不上青青。青青没有天生丽质难自弃的容貌，湮入人群便无人识，更没有华妃的回眸一笑百媚生。便是身型，也是瘦弱如同孩童，让人提不起一丝的兴致。

他是皇上，身上所承担着的是大清的基业，大清的枝叶，段段不能将精力浪费在无用、无所谓的人事之上。

“今夜召幸于你，是因为朕想听你说说你娘的事情，你从你娘处听得的外公家的事。”

下半夜，苏培盛与另一个大太监换值，下了值后，在他的徒弟小夏子的吹捧之下，没有休息去，而是在池塘附近，找了一处僻静处喝上了小酒。

三杯酒下肚，苏培盛的醉意微微涌上头，话便也多了起来。“这位甄答应，日后也难得宠，无须巴结。”他看着小夏子，“你若真想巴结，不若好好巴结巴结惠嫔。”皇上不过是翻了她几次牌子，便直接从贵人晋封成了嫔，可见皇上对她的喜爱，也可见她的本事。

苏培盛又喝了一杯酒，松散的皮肤上泛起红，眼中也渐渐染上了一抹情色。他扔了一个花生米到嘴里，口齿不清，啧啧道，“这位甄答应，死鱼一样，哼都没听她哼上一声。”他笑着，说着，“哪里似宁贵人，那声音，又高又媚，可是勾人……”他是皇上的近身太监，几乎是贴身伺候皇上，便是不想听见，也听见了。

“大胆！”厉喝声从黑暗中传来。竹叶抖动，苏培盛瞬间醒了酒，忙站了起来。

“二，二十爷……”他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人，腿一软，直直地跪了下去。“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他一下下地磕着头。

“你确实该死。”允祎心中怒意难掩，直接一脚踹到了苏培盛地肩上，将他踢翻在地。

苏培盛连连爬起，又重新跪下。开始一下下用力的扇着自己耳光，“王爷饶命，是奴才该死，奴才不该喝了两杯黄汤，便背后议论主子，奴才该死……”

“好了。”果郡王按住允祎的肩膀，附于允祎耳边轻声道，“他是皇上身边得力的大太监，便是有错，也不该咱们做主。”

允祎咬牙，看了一眼果郡王，最终还是放下了欲踢出的脚。

果郡王看着苏培盛，“苏公公，宫中管不住口舌的人有何下场，你不会不知。”他冷声道，“你自己去像皇上请罪去吧。滚吧。”

苏培盛磕头，“谢王爷宽恕，奴才马上滚，马上滚。”说罢，和小夏子屁滚尿流的跑走了。

苏培盛走后，果郡王看着二十弟，带着一抹不解。“宫中的得势太监，不都是这样，又不是没遇到过，你又何必如此生气。”太监也是男人，特别是近身伺候皇上的太监，少不得听得一些妃嫔侍寝之时的风月淫声。他们身体之上无力，少不得逞一个口舌之快。皇上多少也知道些，不过是因为他们都是私下谈论，抓不住把柄，也不曾造成什么影响，便任之随之罢了。

允祎也不知为何如此愤怒，只是觉得，一个太监怎敢肆意的羞辱妃嫔，便是妃嫔再不得宠，也容不得他们羞辱。

果郡王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宫中妃嫔不得宠的很多，可怜人更多。你若是觉得她们可怜，便生了怜惜之心，便错了。”放在允祎肩膀上的手收紧，“二十弟，你许是久居关外久了，忘了宫中的规矩。”他加重了语气，“在宫中，便是怜惜，便是可怜，也是皇上，轮不到咱们。”

允祎的眼神闪了闪，看着果郡王，最终还是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清晨，天刚亮，青青便被送回了。槿汐等了一夜，见她归来，忙端上安神茶，让她休息一会儿，待会儿还要去给皇后请安。

青青摇了摇头，看着槿汐，将昨夜的事说了。

槿汐听完之后眉头紧皱，随即轻轻一叹。“皇上新登基，定是要清除一部分势力，培养一部分自己的势力。”她看着青青，眼眸之中带上了一抹心疼，“何家当年之事，恐成为一个引子。”真相，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能得到他想要的。

她看着青青，“你可知在深宫中无宠之人，过得有多难。”皇上既然直言，便已经明确告知，他瞧不上青青，也注定了青青此后将会无宠一生。

青青笑了笑，眼中浮现一抹坚毅，“在甄府的十年已经够难了，便是再难，又能难到何处呢？”左右不过一条性命。

她握着槿汐的手，仰头看着她，带着一抹内疚，“只是你们跟着我，怕是要一同吃苦受累了。”

槿汐笑了笑，“宫中最苦最难的并非缺衣少食，受其他宫女太监羞辱，而是跟了一个不安分的主子。”一荣俱荣，一辱俱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