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丢人(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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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也想死啊？”

听到这样一个问题，她无端地想笑，伸长了脖子问他道。

男人端着酒杯，摇晃地看着她，轻捷地跳过挡在两人中间的桌子，稳当当地站在她面前，酒杯中的液体停住了晃动，亦如他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珠定格在她身上。那时候，她一定是面颊潮红，傻乎乎地看着他的。

反正，就是在那么一瞬间，烦恼逃离了一会儿。

接着这个男人端坐在她面前，一个娴熟的江湖骗子开始表演。

原本这把心情是一点也不想要听这些不用戳早就炸裂得支离破碎的说辞的。可是那天，就是这样奇怪，好似想在最绝望最孤独的深夜中看一场变戏法，瞅瞅这人间强作的欢乐场。

那男人诚挚地说着自己的苦楚，自家在欧洲的事业好好的，突然被爷爷喊回家来继承千亿家产。编出父亲病重啥啥的谎言，吓得他将一切事业交给了合伙人，放下心头爱，屁滚尿流地滚回家来，强颜欢笑地做好见父亲最后一面的准备。

“我爸是个病秧子，老头儿一点儿也不留情面，咒自个儿子死在自家前头呢，你说他毒不毒。”

他弯着右手食指，在娇娇面前晃来晃去。她鄙夷地看着他，他一点也不在意。

接着说，迎接他的是一场盛大的家庭欢迎会，除了奶奶、妈妈和小婶儿，一家子近十个男人应付式地对他表示着欢迎。

他诧异地看着这一切，父亲还是一副有精无神的样子，并没有多一分痛苦和不快，只是勾搭着脑袋瓜子坐在一边怜爱又有些惭愧地看着儿子。

一下子，不用大家伙开口，他晓得堂弟给他透露的那些小道消息肯定是真的了。

“一群大老爷们，就不能给我郑家带来一个小公主，整整五代了，要个女娃儿那么难吗，我就不信了。

孙女是盼不来了，唯一的希冀就是重孙女。林先生给我说过了，大孙子郑君彦必定会给我家带来一位小公主。君彦，喊你回来继承家业是真，你父亲病重是假，但这是有条件的，三年之内必须给我带回个小公主。”

爷爷欲盖弥彰、大义凛然地扯着幌子，来掩饰心中的宏伟大计，必然是跟那富豪榜相关的。至于生男生女，爷爷自个心冷却后，也许也会觉得好笑的吧。

老爷子顾不得奶奶幽怨的眼神，自顾地说着，容不得任何人反驳。

“你这故事倒是很新奇，不落俗套。来，哥们，喝一个。”

玉娇娇还不失礼地竖起左手的大拇指，右手端起酒杯，强行与他碰了杯，叽叽咕咕地喝了几大口。

“哥们，豪爽。”

男人透着眉宇间的豪爽，顺了顺掉在眉梢、浸着汗水的头发，仰着脖子，咕嘟咕嘟三大口将烈酒一饮而尽，适时地打了个饱嗝。

“哥们，不是，女士。我赞许你的酒量，不过不承认你这说话的方式，我说的是事实，不是故事。你不晓得，我家的族谱里就没有一位姑奶奶、姑姑，都是男丁，肥水从未流过外人田。家里头所有的男人都盼望着有个丫头、小女子。”

他将脸凑近了玉娇娇，言辞恳切，只差拉着她的手，将话语全部灌进她的脑袋中去，让她相信自己说的全是真的。

接着粲然一笑，一点点的清醒，让他觉得只是多么的荒唐可笑。

“我家刚好相反，我没有叔叔伯伯，全是姑姑、姑奶奶。我妈我姨妈招的都是上门女婿，我的两个堂妹是双胞胎。我们家是完全的女儿国。”

玉娇娇看着他那让人忍俊不禁的面容，暂时忘记了烦恼，也想摆一摆幽默。 一下子来了劲儿，也期望对方相信，接收自家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们说我家的基因只能生男孩儿。”

“他们也说我家的基因只能生女孩儿。”

“我有个好主意，不如我俩结婚吧，生出来的孩子必然是一个女孩、一个男孩，或者一半男孩一半女孩，对不对。”

“滚，谁要孩子。不过，你说的千亿家产可做数，我不要一半，五十万就可以了，我那该死的好朋友，她卷了我们的梦想跑路了。哈哈哈哈。”

“好，成交。”

男子兴奋地伸出大手握住了她的手，然后猝不及防地拉着她，跌跌撞撞地奔向舞台，抢过主唱的话筒，在伴奏中，大声地宣布，身旁这位是他的新娘，今晚所有的消费都是他的。

全场欢呼雀跃，男子当场甩出一张卡，丢给跟在后头、时刻准备将他扔出去的熊壮安保。

玉娇娇在燥热的乐律鼓点中，有些兴奋喜悦得眩晕，那狗男人在大家的起哄声中，居然亲了她的脸，后来是如何结束的，又是怎么回到家的，一点也不晓得，记忆在那样的时刻断了片。

清醒过来后，口袋里的几百块钱还热乎乎地存在口袋里。那些绝望慢慢地从心底去除。鼓足勇气，与好朋友兼主债主和盘托出自己的窘境。他答应她，一定要按时还款，房子、刚起步的事业是他和媳妇的唯一财产，若是出了岔子，他会失去她的。

她不会做这种背信弃义，让爱人分离的事情，决心发奋图强，独自顶起这份压力。

那天晚上的疯狂举动，像是一场梦，不切实际。早就忘到了脑后，今后那样的享受就不属于穷得叮当响的她了。

此刻，当那晚的男人站在面前时，记忆潮水般的涌了上来，她面红耳赤地说出了这样的词句来。

恼怒让她看不清面前男人的表情，只感觉到他走近了一些，而后长长地探出身子，抓起她放在小腹前的右手。还不等她反应，就被他提着袖子迅速抬高，然后举到她的下巴底下，猛地擦了擦她的嘴。

她诧异地看着袖口湿了的痕迹，该死的漏风牙齿，居然在男人面前流口水。她想尖叫，想要挖地洞，想要就地遁形逃离。身旁的两位姑娘已经绷不住笑出声了。

他跟着他们浩浩荡荡地消失在电梯间，只留下充盈了整个大厅的羞怯。

“玉娇娇，你咋搞的，看着你长相特别、又出众，才让你立马上岗，站在这位置的，你这真的是。”

老大本是想要说她几句的，可是说着想到刚才的场景，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一笑，周围海啸式的笑声接踵而至。

玉娇娇自个也跟着笑出了声，会不会刚刚就业就要失业，诸如此类的担忧消失得无影无踪。接着眼泪啪嗒地掉落，不晓得是太好笑还是太难受。

“今天这事儿怪着呢。郑家从来不搞这种阵仗，平日里出行的安保都是便装，很普通的样子。怎么这主子一来就换了派头呢，好似还带了那么个朋友来上班。”

保安队长安慰也似地接过话头来说道。

“这大少爷从未露过面，突如其来的，我们也就得了上头的消息，按照往常的标准来了，谁晓得是这样的。看着有些滑稽，不会是不靠谱的主儿吧。”

老大接过话茬说道。

上午的这一出，让大家欢乐畅谈了好一阵。老大探式地看着她，欲言又止，或许只要上面一句指责的话，她就得以任何一个理由走人。

身处旋涡中的玉娇娇很是焦躁。好歹人家和大老板是非一般关系啊，这不是近接给人得罪了吗？仿若刚捡拾起来的信心又被击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