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徽宗坦言评蔡京(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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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次日，蔡京就正式上班了。一大早他先到延福宫办公大厅向皇上再次报道，请示最近最紧迫的工作和事项。

徽宗很是感动，说：“爱卿啊，你年纪也不小了，注意身体，刚刚回来，又在那里辛苦了这么长时间，休息几天吧。工作嘛，宰相的职责有光华暂时担着，还有何执中协助着他，你尽可在家好好调整一下身体和心情，朕给你批上几天假呢？五天还是七天呀？”

蔡京也很是感动。自从回来，皇上一直对他在江宁的日子，说的是在那里‘任职’、‘辛苦’，从没说‘悔过’、‘受惩罚’，他明白，徽宗就是意冲淡他犯过的错误和受过的惩罚。于是便说：“皇上，您对老臣的关心和呵护，老臣真的非常感动。老臣若是年轻，定会蹦得高高地表达一下激动的心情，再不就会喜极而泣痛哭流涕的。虽说老臣已经七十有三，可是老臣尚记得魏武大帝曹操曾经说，老骥伏枥，壮心不已。老臣不用休息，老臣的身体啊，您看，硬邦邦的，结实着呐！”

说着蔡京就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也有意识地挺了挺腰板，又扬了扬头，继续说：“皇上，年初要规划全年的工作，正常是去年底就该规划好，并且作好计划，现在应该是进入实施执行阶段了。臣得抓紧处理这件事情，并且朝廷的事情啊堆积如山，张商英离开相位七八天了，朝廷的事呢，都压到了太师的头上，老臣回来了，太师也该喘口气，专心打理好皇上您的事就行了。朝廷政务上的事，老臣全部接过来。老臣现在起就正式展开工作。好在老臣离岗时间也不是太长，情况啊还是熟悉的，您若没有特别叮嘱的，老臣就先到办公室看一下？”

徽宗很为蔡京的这种精神所感动，就说：“唉，到底是忠诚敬业的老臣啊！既然你一心想着工作，想着国家的大事，想着朝廷的大事，那你就去忙吧，朕一时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蔡京给皇上行了礼，转身就要走。刚抬腿，徽宗又说，“爱卿稍等。”

蔡京回头，“请问皇上，您还有事叮嘱老臣吗？”

徽宗抬手就从书架上拿过了一个玉制砚台、笔架和笔筒，说：“你呀，这么多年，帮着朕打理朝廷，管理国家，处理政务，很辛苦的。若不是你后来出了那么点波折，朕也不会去让你受这些难为。你在江宁期间啊，朝廷搞了几桩大事，特别是对一些有功的人员，进行了大规模的奖赏。考虑到你也曾经为国家为朝廷，为朕辛苦了那么多年，朕现在呢，给你补发一个特别奖吧，奖赏你一个特别宝贝，你看看，能中意吗？其他嘛，就先不提了。以后再有机会，朕不会忘了你的，啊？”

蔡京已经看到了皇上手上拿着的玉制砚台、笔架和笔筒，他深知这个东西的价值，他也知道这定是皇上作为一个书法大伽最珍视的宝贝，但是皇上心痛割爱赠给他，这令他更加激动，就颤颤巍巍的伸手接了过来，深深的鞠了一躬，又作了个高揖说，“皇上，您对老臣真是，恩德高如天深似海呀，老臣定当为皇上、为朝廷、为国家，鞠躬尽瘁，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说罢，一手拿砚台，一手拿笔架和笔筒，一步三回头的告别了徽宗，到门口又跟杨光华点了点头，便直奔政事堂而去。

蔡京从在由江宁回京的路上，直到现在，心里一直在琢磨着，回朝以后如何做好今后的事，如何安排好晚年的生活。经过梳理和总结检讨自己在官场打拼五十多年、特别是任宰相近二十年的经验教训，得出了一个基本思路和打算，那就是要准确把握皇上的心理需求和生理需求，满足皇上的所有心理和生理需求，让皇上更加满意，事事都做到徽宗的心上。只要这样，哪怕是他像上一次那样贪占了那么多东西，占有了那么多的土地、房子，皇上也不会对自己怎么着，甚至从感情上反而更加深厚、心理上更加贴近、关系也更加紧密牢固。

离着政事堂老远，就看到秘书刘之远正快步前来迎接他。在蔡京离开相位的这段时间里，刘之远并没因他而倒霉，而是根据皇上的要求，吏部让刘之远在中书省暂时做文书。蔡京一回来，刘之远就被通知继续做他的秘书。进门后，彼此问候一番，刘之远让他阅看桌上摆着的本年度国家建设发展纲要和规划及财税执行计划，自己就到秘书位置坐下来翻看文书材料。

蔡京知道，全年计划已经由杨光华和张商英安排好了，所以他并没急着要看，而是思考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安排一下最近和中期要做的大事。这大事必须是能引起皇上高度关注的，令皇上觉得只有蔡京才想得到、也才能办好的大事。大朝会上已经把本年度最重要的事情办过了。那么这一年里还有什么是重要的，并且能够触及徽宗心灵的呢？思来想去，一时也理不出头绪，只好先忙别的。

连续三天，蔡京在特别忙碌的情况下，苦思冥想，绞尽脑汁，琢磨着他设想的那件大事。等把紧迫的几件事处理好之后，他便在一张大纸上，一项一项地罗列涉及皇上、皇家和朝廷的重大事项：皇上，皇子，公主大婚；皇上皇后的生日，对，皇上的生日！他发现皇上这一年的生日非常特殊，非常重要。这一年的十月十日，是徽宗三十九岁的生日，按照杨光华的解释，这是一个特别吉祥的数字，也是一个特别重要的日子，所以蔡京决定，就用皇上生日做文章，做出一篇让徽宗高度满意高度赞赏高度快乐的文章来。

自从徽宗亲政、太后去世后，按杨光华的建议，徽宗的生日就定为天宁节，举国上下都要庆贺，各地州府都要为天子祝寿。各个州府除了发给本州府负责此事项的部门和长官专项费用资金，还要支付给他们一笔机动款项，以保证这项大事办得喜庆红火，办出特色，办出水平。各州府每年还像比赛一样，互相攀比，看谁办得好、办得有特色，办得声势大。对各州府上报的贺寿情况汇报材料，徽宗都让杨光华揀出最好的，他要亲自看，还要为其发奖金。当然，徽宗自己并不知道，为他举办寿宴的部门和官员，无不借此机会大操大办挥霍钱财，每一年祝寿的时候，一桌普通的宴席都要花费数百贯甚至上千贯，据记载，最豪华最高档的徽宗生日宴席一桌花费了八千八百八十八贯钱。年复一年，为徽宗祝福的规模，也越来越大，花钱自然也越来越多。京城呢，是全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又是人口聚集之地，所以祝寿的规模自然更大，组织更加严密。

蔡京对这些情况是了解的，也是明白的。他知道，徽宗最喜欢别人奉承他，歌颂他，敬仰他，崇拜他。而为他祝寿，举行盛大规模的花样百出红火热烈的祝寿仪式，一定会受到徽宗的满心欢喜、特别满意和高度赞赏。

考虑成熟之后，蔡京专门来到延福宫，向徽宗做专题汇报。

从江宁回来、担任代理宰相后，在工作层次和环节上，徽宗默许了一个新的变化，那就是遇有重大事项，蔡京可以直接向皇上汇报，而不需要先跟杨光华商量，或者只给杨光华说了，由杨光华决定。

如果说，刚搬来延福宫之后，允许何执中等人单独进入办公大厅，是因为那时杨光华单独在垂拱殿办公、并且徽宗对何执中等人有特殊感情的话，现在做出这一改变，则是听取了梁师成和王皇后建议的结果。

皇后曾经对徽宗说，“你不管多忙，大事你得知道，得了解。就算你让臣子帮你处理朝政，可你对朝廷大事，得心中有数才行。不然的话，会被人钻空子。皇上你要记住太后说过的话，‘多少人盯着你的皇位、你的江山，你不看好，就会被人夺去；你不守住，你就会成为阶下囚’朝政的事，你若长期不管不问，等到被人钻了空子，夺走了你的皇位和江山，那时悔之晚矣。”

一开始，徽宗觉得皇后这话就是危言耸听，是杞人忧天。他跟历代帝王都不同，上天送给他一个无比忠诚于他、效忠于他、久经考验过的杨光华。经过近二十年的相处和考验，无数的事实已经证明杨光华可靠，而且是非常可靠，凡事交给他，就都万事大吉，自己完全不必过问。自己有杨光华辅佐，做了近二十年的逍遥皇帝，不是很好很安全很舒服很快活吗？反之，若没有杨光华，自己这个皇帝虽然照样当，可一定不会这么舒服这么逍遥这么快活。这肯定是不争的事实，既不可否认，也不容辩驳。所以，他坚信自己的安排和做法没有毛病，皇上的说法纯属妇人之见。

可是，在一次跟梁师成的对谈中，却让徽宗有了新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