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2章 长风渡4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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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半坐在酒楼的角落，静静地将手里的茶喝完，留下足够付账的银裸子便离开了。

边走边想关于范玉的事情。

按理说，范玉是范轩的独子，观范轩的手段野心都不是池中物，为何将唯一的继承人养成这样？

倒不是昭半的道德洁癖发作，以至于对范玉言语中轻慢女子的内容生出厌恶。

而是她察觉到，范轩太容易受他人言语影响了，自尊状态极不稳定，对很多事情本身又不具备正确的认知，说不定都等不到别有用心的人去诱导，身边正常的人性环境都能叫他自陷泥潭。

这绝不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应该有的样子。

不知道该去批评范轩教养孩子的能力。

还是该可惜范玉白瞎了这般好的出身。

转悠着回了家，就看见柳玉茹正一脸激动。

昭半便问：“嫂嫂这是出了什么事？”

柳玉茹拉过昭半，带着她坐到桌子前，才有些既期待又期艾地说：“是这样的，今天我与你哥哥一起出门，碰上了周大哥。”

“义兄？”没想到还没正式约见，他们已经先碰上了。

柳玉茹点头：“对！我们叙旧了一会儿，就听周大哥提醒我们在悠州最好要低调行事，说是悠州当下面临的状况很是堪忧，他不赞成向百姓多征赋税，但悠州资金、粮草以及兵器都很短缺，又不得不这样做。随着其它州都越发混乱，悠州的外来户与流民也会越来越多。他怕我们顾家的钱财招来觊觎，防不胜防。”

昭半听了这话，知道是义兄在关心顾家，很是感动。

那嫂嫂做什么一副期艾的表情呢？

就见柳玉茹接着说到了重点：“我回来就与婆婆商量了一下，有了一个想法，想再跟妹妹说一说……之前妹妹未雨绸缪，顾家在悠州已经悄悄开起了几家铺子，算是打了一个十分牢固的地基。这回从徉州又带过来许多现银，这些钱除了应对维持我们当前能支应的铺子之外，还有大约九成的余额，这九成的现银折下来，差不多是我们顾家当前所有资产的半数。我的想法是，将这半数的财产捐给悠州。”

说到捐钱的时候，柳玉茹的视线紧紧盯着昭半，见妹妹神色没有丝毫变化，连半分惊讶都没有，立刻觉得还是妹妹有大将之风，颇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意味，不免心里升起了期待，觉得妹妹一定能够理解她的决定。

看出了柳玉茹的期待，昭半的回答也没有叫她失望：“我觉得可行。”

“我就知道！”柳玉茹惊喜地叫了一声，攥紧拳头十分高兴。

昭半也笑了笑继续说道：“这些现银并不影响当前的生意，钱么，要多少算多呢，捐出去流动起来，才是价值最大的用法。再说，我们加入悠州，融入这片土地，这里的人就是我们的邻居，我们既有这样的能力，那就多承担一些责任。并且，这些钱看似是捐出去了，其实能换来许多无形的价值，对我们长远发展只有好处。”

“妹妹懂我！”柳玉茹紧紧攥住昭半的手，她觉得自己做出这般惊天动地的决定都能得到支持，这个家实在是太棒了！

“对了！”柳玉茹想到什么说道，“周大哥还问起你，说你刚来悠州如果遇到什么难处，一定要去找他，我帮他把话带给你。”

昭半想到自己也来了悠州数日，是时候履之前帖子上的约了，就说道：“嫂嫂也是要提捐钱的事情的，不如我请义兄来家里，咱们一起再喝酒吃饭？”

柳玉茹思索着说道：“这样也好，不过我们放到后日如何，留点时间让我和婆婆把这事理成一个章程。”

昭半表示理解，作别嫂嫂之后回了自己的小院，又写了一张正式的邀帖，请义兄在后日临府赴宴。

——悠州大营

“去把周烨叫来。”周高朗吩咐自己的传令兵，说到自己的儿子的时候也是直接喊的大名。

周烨接到父亲的命令后，将手里刚收到的帖子合上，小心地放进怀里，心里琢磨着父亲寻他是什么事情，最近父亲好像也很忙碌的样子，大概是为军备资金不足的事在烦恼，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帮上忙……

周高朗坐在桌案正中，双手合拢轻搭在台面上，以一种十分闲适的姿态盯着垂目站在他前面的周烨，保持沉默得有半炷香的时间。

周烨本来没觉得父亲叫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毕竟他一直也不得重用。

但此刻的情景，叫周烨心中拿不准发生了什么。

周烨仔细回忆了自己最近的一言一行，并没有找到什么可以称得上错漏的地方，只好先安抚自己，静待父亲发落。

终于，周高朗说了第一句话。

“顾氏，就是你去徉州的时候合作的那个，几日前举家迁来悠州了，这件事情你可知道？”

和顾氏有关？

这个信息叫周烨已经平复下来的心境再次忐忑起来。

他斟酌着回答父亲：“儿子知道，他们到悠州的当天就告知了儿子。”

“哦？”周高朗眼里精光一闪，故作好奇问，“可是叫你给他们帮什么忙？”

“并非！”周烨也发觉自己否认的样子急切到突兀，缓了缓又说，“他们是儿子的好友，交情甚笃，来了儿子的地方便立时告知一声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

“他们？”周高朗问。

周烨担心自己说错话，不想让父亲对他们留下不好的印象。

但父亲都具体问到了，他只好回答说：“是顾家的少爷顾九思，顾家少夫人，也是现任当家柳玉茹，还有，顾家的表小姐宋昭半。”

周烨努力不让自己说到她的名字的时候显得特别。

周高朗果然没有特别注意到，只是说：“这是与你同辈同龄的都派出来了？”

周烨觉得父亲的话有些难听，好像顾氏对他别有所图似的，脸上的不认同就带了出来。

周烨认真说：“柳玉茹柳老板，她之前做主将一批军需用成本价卖给我们，东西的质量您之前也见过，比我们之前在任何一个商户手里定的都要好得多。宋昭半宋小姐，她更是与我悠州签了长期供应九存散的合作协议，花费的财力物力人力不可胜数。顾氏有情有义，心系百姓，是值得交往的好友。”

周高朗听到九存散三个字，想到那天范兄所言，把对商户些微的轻视不满收了收。

回归自己叫周烨过来的正题，周高朗问道：“你可知他们为什么匆忙来了悠州，离开悠州前又做了什么？”

周烨说：“我也听到了徉州节度使叛乱被杀的消息，想来顾家紧急来了悠州，是因为徉州生了乱子，来这里避祸的，这是人之常情。至于离开悠州前做了什么，这个儿子不太清楚。不过依照他们的人品家风，也不会是什么坏事。”

周高朗冷笑：“你倒是信任他们，你可知，王善泉死了，就是顾家人杀的。”

“什么！”周烨大惊，“可是王善泉迫害他们，他们做了反击？他们杀了王善泉的事情可会被追究？”

周高朗摩挲了几下自己的下巴，观察到自己的儿子是非常真情实意地在关心，便说道：“你这样倒是让我好奇起来，不过是相处了几回，他们怎么就能得到你这般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