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二哥（1）(1/1)

首发：~第53章 二哥（1）

我在家做饭，哥背了小篮筐去找妈，帮着干活。

进入农忙季节，巧丽姐也极少能到我家里来了，她的妈妈总是安排她割草做家务，课堂上的作业基本能做完。

不过，这些可难不住她和我哥一块儿玩，她仿佛洞悉了我哥的一切，脚步声、喷嚏声，气息，简直比猎人伯伯的狗鼻子都还要灵敏，反正有哥的地方就会有她。

奶奶看娃跟我妈将弟弟拦腰拴住差不多，不过就是不用去地里晒太阳，让玉米 粉末和叶子划到身体了。

因为腿脚不方便，奶奶移动的速度还不如我弟弟，他总是在奶奶的手中奋力地挣扎着，仿若只要奶奶一放手，他就立马能飞奔起来。

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救星，扑腾着一双手，撒开了脚丫子，顶着一张花猫脸，居然忘记了扶住东西，就这么朝着我奔来了。

当然，在距离我一步之遥的地上，噗通一声摔倒了，我勉强接住了他的头，他也不哭的，依旧喜滋滋地看着我。

“你都快成他的小妈妈了，从小都是你带大的，我这孙女不一般，了不得呢。奶奶真想多活些几年，看着你们长大。”

奶奶笑眯眯地说道。

“他还有个妈妈呢，那头母牛。”

我快言快语地说道，不想掉进她总是眼泪鼻涕的漩涡中。

“弟弟快一岁了，饭也吃得多，差不多就得把你伯伯家的牛给还回去。看他这喜欢的劲儿，怕是不依呢。”

奶奶看着这蹒跚学步的小孙孙，很是心疼。大概也像我一样，所能给到他的都想要争取过来给。

我拧干了毛巾，给弟弟洗干净脸，让奶奶带着坐在火塘旁边，娴熟地开始打米，煮饭做菜，听着奶奶絮叨着小时候大伯、爹和两个姑姑的趣事。

“你两个姑姑过年都没有回来，野了。只怕是只等我们入土的那天才回家来看看了。”

说着说着，不自然地就说起自己的苦日子，一下子就到了我爹身上来了。

我很不喜欢这哭哭啼啼的样子，别人一哭，就觉得心里头烦。可是也不好说我奶奶，说了她就更难过了。

“我和哥哥都长大了，要不你和爷爷老我家住吧，还可以帮我看着弟弟。”

“不行呢，只怕做不动的那天才可能。”

奶奶又老生常谈道，反正理由就是大伯母不放人，他们在他家，她有个吵架的人，还能消停一些，不然恐怕就得天天上我家闹来着了。

这大人的事情确实比我们小孩子麻烦多了，像在学校里，打一架，出口气，就好了，家长里短就比这复杂多了。

妈和哥回家吃了饭，又说起了二堂哥的事情。奶奶欲言又止。说不晓得大伯母那里搞来的一笔钱，全送给神婆了，临出门的那几天，也是为着钱的事情在天天和大伯吵架，大概是欠了费用拿不出来。

还扬言说要是没钱给，阿言带不回来，她自己也不回来了，就到县城讨饭去，要是讨不到，就像那些阿猫阿狗一样，去饭店门口蹲着，别人倒出来就去抢了吃。

“你说这多没出息的事情，她怪说得出口的。最后，家里的粮食腊肉，全部的都叫她给卖掉了。还去张万财家去求了，回来的时候，眼眶青了，嘴里嘟囔着要去告密去，要去找神婆搞人去。神神叨叨的，就她那样子，也不晓得我的阿言还在不在人间的，大半年了，除了她谁也没有见到过。你大伯人又愚钝，别人说一不敢说二，也不晓得出去找找。我和你爷爷老了，不顶事了。”

奶奶唠来唠去的就那几句话，我们无非也就能劝她到我家来住，说来说去，又进入了死胡同。干脆谁都不搭腔了。

妈听到大伯母又往张万财家跑的话，停下筷子仔细地听了起来，奶奶止住了话头，她也没多问，一颗一颗地吃着米饭，不见夹菜。一看，我就知道她心里头有了不想和我们说的事情。

我接下了看弟弟喂鸡喂猪喂狗喂牛的活计，奶奶就准备去照看大伯母家的菜园子。妈从耳房里拿了两条野猪腊肉，让奶奶拿回去给大伯一家吃。奶奶推辞，说要给我们三兄妹吃。

“就当是给大哥帮我耕地，你给我看娃娃的工钱，当时给他不要，还说打死都不能拿我们的钱，给他鸡蛋也不要。以前他爹在的时候可不是这样酸的，给烟给酒，只要需要了就拿，直来直去的。现在，每次见到我们就低着头走，孩子喊了也只闷声回一声。她大伯母再如何闹，那也是亲兄弟呢。”

妈不由分说地将那两条猪肉放进了奶奶的篮筐里，让哥哥背好了送她回去，再去菜园里。

听妈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大伯的确是这样的，耕地那会子就是如此，除了在地里头吃饭，决不会跟我们回家来吃。想着爹不在了，没有男人陪着，妈也就不勉强他了。后来，确实是在绕着我们家人走，还总是喜欢低着头。也喜欢喝酒了，有一次，我去给牛割草，看见他半躺在赶集回家的路上，我喊他，他朝着摆摆手，意思是自己好得很。

回来我跟妈说了，妈说他肯定是想二堂哥了。此后我就很少见到他了。

那一晚上，哥和妈大概八点多才打着手电筒回来、一人背了一大筐青草回来，我独自带着弟弟坐在小桌子前，将我学会的拼音和古诗念给他听，百无聊赖地等待着他们。

妈还是不忘问我在学校里的事情，我哥疯狂地给我使眼色。我就把新学的拼音、老师打的一百分给她看，背古诗给她听。

妈怜爱地摸了摸我的头发，笑了。我朝着哥撇了撇嘴，意思是他让我撒谎的，不关我的事情。

奶奶持续给我家带了三天的弟弟，大伯母就回来了。那两条腊肉，她说大伯愣是逼着她和爷爷给我家送回来。吵了一个晚上。爷爷奶奶说这是小儿子孝敬他们的，不用还。

大伯不说话了，做出来一口不吃，早上一顿酒晚上一顿酒。持续到大伯母带着二堂哥回来才结束。

大伯母是摸黑回来了，奶奶也就摸黑过来我们家说了，不能带弟弟的话，说完就立马回去了。我们甚至没有看清楚她的脸，但她的声音里满是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