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民变一(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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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其衡憋着一股怒气批阅奏折，又接待了几波大臣，到傍晚略清闲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出了宫。

几天没见小丫头了，甚是想念，而且光生闷气也不是办法，还是要和她好好沟通一下，省得误会越来越深。

她是气自己把她扔在北直隶自己先走了？可当时事态紧急，自己必须要尽可能快地赶回皇宫。

他让夏秋直接进永昌侯府找侯夫人，侯府居然说侯夫人不在家，六小姐也不在家，说是去朝阳门外处理粥棚的问题了。

等裴其衡赶到朝阳门，天已经全黑，城门刚刚关闭。

只见城门楼上下来一队士兵，边跑步边呼喊！

一些士兵立即去加固城门，另一些则忙着疏散城门附近的百姓。

城外的天空慢慢变得红亮，喧闹声、嘈杂声隔着又高又厚的城墙传进来，空气中涌动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有随车侍卫前去问明缘由，城外突发大火，灾民发生暴动！

丁全达立即劝裴其衡离开现场，迅速返回宫禁。另一方面立即调动隐藏的侍卫和羽林军，拱卫皇帝安全。

少时，九门提督路云山已经带着三千多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赶到朝阳门，虽然是在内城，但对防御朝阳门安全上已经足够了。

裴其衡见状，便亮明身份直接上了城墙，查看城外情况。一身戎装的路云山恭敬行礼，随侍在旁，不过各种命令倒不停向下属发出，令全城各城门领率兵严阵以待。

路云山是典型的武将长相，身长八尺，面圆耳大，鼻直口方，一双眼光射寒星，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护城河外几里处火光冲天，照亮了半天天空，遍地人群攒动，看起来应该有数万之多，人群中呼喊声、哭闹声、尖叫声混杂在一起。人群似乎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裹挟，朝着护城河方向汹涌而来。

有响亮的男声喊道：“这座城门里面就是粮仓，冲啊，抢粮食！”

居然是想破城而入？

裴其衡冷笑：“通知西山大营出动，迅速拱卫京城，缉拿叛民！”

城外人数虽多，但基本是乌合之众，哪里会是训练有素军队的对手？

裴其衡并不担心京城的安危，反而担心尚在城外的洛心棠。

裴其衡安排了十几名身手颇好的御前侍卫坐绳筐下了城墙，要求他们务必寻找到洛心棠并护其周全。

此时，他只能祈祷影卫和永昌侯府的护卫给力，能撑到御前侍卫的驰援。

这丫头真是多灾多难，已经从鬼门关走过了多少回了！

越来越多的灾民向吊桥方向聚集。

突然，城墙上士兵乱哄哄议论：“那是什么？”

“是吕公车！传说中吕公车！”

“这不是简单的民变，是有组织的叛军攻城！”

听闻“吕公车”三个字，裴其衡瞳孔骤然缩小。他出身于军营，对各种战役、武器如数家珍。

吕公车是早在先秦时期就有被发明出来的攻城巨无霸。在本朝太祖时期，得到了发扬光大，应用到一些攻城场合。

吕公车进攻时，众人将车推到城墙附近，车顶可与城墙齐平。车下面是体积巨大的撞木，人们推动撞木撞击城门。

车最高处有用绞轮控制的吊桥，士兵可以隔着宽阔的护城河放下吊桥，待吊桥前端的钩子钩住城墙后，通过吊桥冲到城墙上拼杀。

这样的巨无霸对于守城士兵有很大的震慑力，如果守军意志薄弱很容易就被吓破胆，望风而逃。

但吕公车只适合攻打小城、弱城；遇到防守坚固的城防，再加上守军意志坚定，用石炮、火攻等战术完全可以克制它。另外这种车行动十分笨重，受地形影响较大，真正的威力恐怕只适合震慑胆小的对手。

很快，裴其衡就看到远处三辆高大的战车由数千人簇拥着，高丈许，长五十丈，被牛拉着向城靠近，只见最前车顶上一人披发执剑，装神弄鬼，车中数百名士兵拉弓执箭，两翼有云楼用于俯瞰。

“是弥勒教！竟然已经如此猖獗，敢煽动灾民造反！”九门提督路云山一掌拍向城墙垛，气愤喝道！

裴其衡转头看向离自己不远的路提督：“提督大人也听说过弥勒教？”

锦衣卫给裴其衡汇报过一些关于弥勒教的信息，只是较为零散，他还没来得及去关注。大概知道是一个一两百年前就兴起的邪教，本朝太祖时期曾将米勒教定义为邪教，重点打击。不料想，邪教居然出现在京城，并且煽动灾民攻城！

吕公车这样的巨型攻城战车，光凭灾民和弥勒教肯定是无法制造出来的，必定是朝廷军队内有人暗中支援此次攻城。

“末将不久前听人说过弥勒教，那个披头散发之人应该是其中一个头目叫马宝海，还曾向末将进行游说，当时被我严词拒绝，谁知道今日他们竟然敢谋反！”路云山言辞恳切，不似作伪。

能作九门提督守护京城安全，路云山也是裴其衡极其信任和倚重的心腹，也是出身于西北军。

裴其衡点点头，继续看向远处的吕公车。刚才路云山已经下达命令，让守城士兵准备石炮和火攻。只是吕公车此时距离护城河还很远，一时倒用不上。

当吕公车经过离护城河不远的一处二层民宅，突然从民宅里扔出几个大火球，火球把吕公车点燃了一部分，拉车的牛受到惊吓，也开始四散狂奔，将原本平稳前行的吕公车拉得方向歪斜。

吕公车上的弓箭手顿时箭簇齐发，射向民宅，同时许多火把也扔向民宅，将民宅点燃，虽然浓烟滚滚，但火光照耀下，城外情况此时看起来更是一览无余。

不多时，拉车的牛有些被砍断绳索逃跑，有些则被砍断牛脚到底哀鸣。

吕公车上的火焰已经被士兵熄灭，但车本身也被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乡亲们，快来一起拉车，打开城门，我们就有粮吃，有衣穿了！”吕公车上披头散发的弥勒教头目马宝海开始鼓动四周的灾民。

人群中混杂着一些歹人，驱动灾民去拉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