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改变(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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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夜熹一目十行地快速浏览，按类分拣，又按大概的时间排出先后。

她认真工作的时候非常自信沉稳，同以往当差的懒散模样完全不同。

从吾看在眼中，对她的信任又深了一些。

萃心只觉得眼花缭乱，无数纸片在眼前飞来飞去，中间还夹杂着一些血污，气味难闻，令人不适。

她赶紧放下手中的吃食，只觉得嘴里那口吐出来不是，吞也去也不是，着实难受。

以茉心所接受的教导，当着人前吐出嘴里的食物是非常失礼的行为。她好不容易将嘴里混着血腥气的食物咽下喉咙，就看那脸替飞快理清纸张的动作略停，迅速抬头看了她一眼。

萃心心里咯噔一声，连带着那口没有完全咀嚼的食物也咯噔了一下，卡在食道中，她突然剧烈地打起了嗝。

不必人开口，萃心也知这张供纸上定是写了她所做的错事。

她一直想着跳船的原因其中之一便是基于此。

这些年跟着真太女，她手上也是沾了不少血腥。若是清算起来，她和茉心一个也跑不了。

她们这里的动静不大，却也惊醒了睡不好的如意。

如意从耳房出来的时候，萃心正与殷夜熹僵持着。

他听到背对着自己的萃心在仓皇解释：“称心的事……我会自己跟如意坦白。”

称心。

听到这个名字，如意心神一晃，身体也是一晃，碰到了身旁的多宝格，发出轻微的咯声。

萃心骤然回首，对上如意哀伤的黑瞳。

气氛一时凝滞。

良久，萃心哑声问：“妳就是为这事进的宫？”

如意伸手扶住柜面，撑住踉跄的自己，轻轻点了点头。

萃心的脸瞬间灰败下去。她黯然神伤：“原来这段时间，妳都是在骗我。”

如意却说：“论起来，其实奴才是被骗的那个吧！奴与妳初识之时，就没有隐瞒过来历。”

他说的话都是真的。凭萃心的能耐，想要查一个宫人的过去经历是件很容易做到的事。

看萃心对他的名字和长相都毫无反应的模样，如意猜，或许萃心对于他哥哥的事并不知情。

但刚才他听到了，他的哥哥称心是被萃心亲手所杀。她们之间，有着不可磨灭的血海深仇。

萃心确认了心中最坏的想法，如遭雷击：“妳、妳要替妳哥哥报仇么？”

可是在那之后，她明明依着称心的遗言，往那处贫民居住的杂院里送过十两银子。

凭着那些银子，如意能过一辈子衣食无忧的生活，哪怕他不想嫁人，坐产招妻，也完全没有问题。

他为什么不能安生待在宫外，过他不再有忧虑的下半生，而是非要进宫，非要来调查称心的死因，从而让她们之间变成如今这样局面？

萃心颠三倒四地解释，说自己也是听命行事，如果她不杀掉那些人，那么被杀掉的就会是她，且那些人也还是要死。

她是迫不得已。

如意眼睛微湿：“就算妳是听命行事，可妳也确实杀了我唯一的亲人。”说着，如意缓缓摇头，眼泪如珍珠纷纷落下。他其实也想过，真正地喜欢上萃心，将来和她在一起。

哥哥进宫之前，将事情略微向他透露过，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快就目标明确地找到宫里来。

他接近萃心是另有目地，但若萃心不是凶手，她们之间未必没有未来。

萃心向他走近几步，如意全身发抖：“妳别过来！”

萃心全身像是被人施法定住。她看了如意几眼，猛然掉头向殿外奔去。

从吾反应极快，第一时间追上去。

束阿英站位比她远，亦是几大步跨过去，竟然同她不分先后追到萃心。

二人联手将人拦下控制住。

眼下萃心心神俱乱，若是跑出去说些不该说的，做些不该做的，她们一行人就全完了。

将萃心押往暗室捆好，她们对视一眼，眼中都有惺惺相惜。

北地战场上二人共同杀敌的战友情流转在二人心间。

从吾感慨道：“这样才像妳！”

束阿英也露出了这段时间以来的第一丝笑意。

她们暂时放松了对萃心的看管。

萃心自知无法逃脱，又先后背叛过皇室和殷夜熹，在大瀚国土里属于两头不靠，两边都不会给她活路，眼神复杂又悲伤地看了众人一眼，触柱身亡。

若在之前，从吾一定会觉得兔死狐悲，心灰意冷。

但她知道，自己和萃心从根本上不一样。

她是武状元出身，一路走的是光明正大攒功绩的路子。

而萃心，是真太女一个做脏事的奴才。

看到殷夜熹使新的宫婢处理萃心的尸体，整个东宫很快又恢复如常，萃心的死像是给巨大的湖面投了一枚小石子，在荡起一阵细微的涟漪后，湖面又恢复平静，像是从来没有事情发生过一样。

她忽然觉得东宫变得极陌生。

但她喜欢这种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