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乞丐(1/1)

首发：~第67章 乞丐

绢布持续上浮，露出了一个女人曼妙的半身。

大家屏息凝视，谁也不敢随便说话，不敢乱动一下。

等到一个完整的女人身体浮现在坑水中，赵起一眼就认出，那是陈阿清。

无数个梦境中萦绕的声音和身影。

她双眼紧闭，面容安详，袅袅的水汽让她看上去就像蒙了一层白纱。让人不禁想到“鸣弦清扬出翠微，万籁无声天地齐。秋月春风皆不见，可怜九月已花逝。”

一时间，赵起心里涌上奇怪的感觉，莫名的心痛不已，胸口如同被撕裂一样。

又是这种心痛，莫名其妙升起的心痛。

脑海中像是有什么画面正要呼之欲出，但始终差那么临门一脚。

他浑身战栗不已，开始冒汗 为了保持清醒，不得不捂着胸口，不停地深呼吸，从周围越来越浑浊的空气中吸收更多氧气。

徐江说：“老赵诶，你不会是之前办案太拼，不注意休息，落下什么病根了吧？前段时间就看你这样过。”

赵起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就是心里难受。”

“会不会是心脏出问题了？我姐夫认识个洋医生 ”

“咯咯咯咯咯咯蛮好、蛮好咯咯咯、咯咯咯 ”一直前怕狼，后怕虎，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村长，突然直挺挺地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不停的发出很阴沉的笑声。

徐江说:“他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一样中邪了这是？”

村长把两根手指放在嘴里，吹了一个响亮的流氓哨，然后激动不已地说:“几百年了，几百年了这一天终于来了我们终于熬到头了去他的诅咒，去他的生生不息的混乱，哈哈哈哈哈哈 ”

很快，纷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大群村民以极快的速度围过来，皆手拿武器，来势汹汹。

速度之快，让人感觉他们是有预谋的，随时准备着围过来一样。

拿着棍棒、锄头、铁锹之类的就算了，关键是他们手里还有枪。一眼看过去，那些枪的大小外形不一，所盛行的年代也不一样，甚至还有清朝时期的“红夷大炮”、“火枪”、“鸟铳”，不知道都是从哪里得来的。

眼看氛围不对，徐江和路康第一时间掏出手枪，对准了那些看上去人畜无害，老弱病残的村民。

村长对着徐江笑了一下，说：“徐小哥儿，不要紧张，我没想害你们。我喜欢你们，喜欢你，不会害你。”

徐江没说话。

赵起见识过袁文允的手段，当初著名的“西京灭宗惨案”就跟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从来都是个狠角色。所以顾不上自己身体的不适，赵起强撑精神，好心提醒：“村长，我大概猜到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是不是以为这个女人是人鱼，所以想夺走？先不管她是不是，我真心的劝你们不要乱来。”

村长一改往常的友善和怯懦，面色阴婺黑暗：“我们也是没得选，要摆脱诅咒，就只有这一个办法。我们一直都在寻找解除诅咒的方法，但找来找去，都只有这么一个。也不枉我们布了几百年的局呐，今天终于要成了，成了啊！”

村长脸上的狂喜不加任何掩饰。

另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女娃娃，穿着大人衣服改的裙子，奶声奶气地说:“这不是乱来这是我们应得的。”

一个看上去还不足三岁的小孩子，竟然能说出这么成熟的话吗？难道是 侏儒症？

看出赵起等人的疑惑，村长的情绪突然有点低落，“是吧？很惨吧？一个大人的灵魂被关在一个小孩子的身体里。在极短的时间里，看着自己被孕育出来，快速长大，快速衰老，周而复始……什么都来不及做，什么都享受不了。

最最恶心的，就是我们在妇女的肚子里时，也是清醒的思想、清晰的认知……那种压抑在腹腔里的感觉，那种羊水的味道，那种一点一点被挤出的分娩过程，那些时不时就会发生的痛苦的蜕皮……我们还能算是人类吗？

不是 不是 我们是怪物 是被诅咒的怪物”

徐江一头雾水，“什么意思？你到底在说什么？”

村长一摊手，“我就说实话吧，我根本就没有活20多年，我爸爸也没有活了30多年 我们早已经对时间、年龄不敏感了。我只记得从我这一次出生开始，我看到过三次春天的百花盛开了。”

“你才三 三岁？”赵起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真心怀疑自己听错了。

村长两只胳膊抬起，原地转了一个圈，“没错，三岁。三岁就已经老成这个德性了。 你们看到的所谓的‘我的父亲’，其实是我的儿子，当初被我硬塞着吃下人鱼肉的儿子

如果非要说年龄，我们这一帮村民，早就几百岁了。”

小麦依然紧紧抓着赵起的胳膊，试探性地说:“那你故事里的那些村民就是你们自己吗？你讲的，是你们自己的故事吗？”

村长不置可否，“呐，我们也受到了诅咒: 当初吃过人鱼肉，侥幸活下来的一半村民，获得了永恒的生命，也变成了怪物。我们的生命太快了，每隔最多两三年、三四年就会经历一次完整的生老病死，然后投生到其他村民的肚子里，再来一次生老病死

期间我们灵魂不灭、意识永存，眼看着自己一步步陷在死循环里，什么都做不了。

我们试图通过不同房、不怀孕、不生子打破这个死循环，但是很遗憾，我们发现怀孕、生下别的村民，根本和同不同房没有关系。就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大手，硬生生把一个孩子塞到村民身体里孕育。

我们现如今这些人，就是一种‘你生我，我生他，他生你’的关系 这么畸形，这么混乱，这么恶心，我们真的 快疯了！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说着说着，他竟然抽泣起来，干树皮一样的脸庞上老泪纵横。

小麦小声嘀咕:“你们当初干的那些事儿 还知道恶心这个词什么意思啊？”

赵起说:“那你们现在的目的是为了没有诅咒的永生，还是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村长冷笑一声，“永生 代价太高昂，太过虚无缥缈了，我们已经不追求了。它所带来的反噬，我们也已经尝到了。与其人不人，鬼不鬼地长久活着，我们宁愿像个普通人一样生老病死。”

村长上下打量了一番赵起，继续说道;“为了有人能帮我们解开诅咒，几百年来我们不停地散布流言，吸引奇人异士到这里来。那些人非为追名逐利，就为一己之私。 说起来名头一个比一个响，结果还不是都喂鱼了。今天你们帮我们做到了，我们由衷地感谢你们，一定会放你们离开的。”

徐江一指水坑中的陈阿清，说：“她呢？她怎么办？我们找她还有事的。”

“她？我说了，她是解开诅咒的根源，我们要的就是她，很抱歉她走不了。”

“为什么？”

村长扑哧一下笑出了声，继而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刺耳至极，“徐小哥儿，你不知道她是谁吧？她早就死了，我亲眼看着她上路的。你们找她干什么？她的来历我当初也给你们说了，你们也都知道的，当心沾上晦气。

还有啊，我听你们说，她好像是叫陈什么来着。其实啊，她叫苗清欢，还是当初那个乞丐给她取的名字呢。”

苗清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