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青牛镇4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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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爹一死，齐家这药铺宅子，外人都惦记着，没个人给咱们撑腰不成的，我看着齐盛那老不死的，多是偏颇姓岑的，要是岑越齐少扉管了家，哪里还有咱们娘俩活头了……还是你舅舅来好。有个男人跟咱们撑腰……”杜氏跟儿子说。</p>

齐少修双脸还是红肿的，可见齐老爷刚下手有多狠，他到如今都记恨着，爹死了，也没觉得伤心，只有‘庆幸’和‘活该’，庆幸人死了，就不会再追他的责任了。</p>

就是绊倒一个姨娘而已，爹却下这么重的手打他。</p>

死了活该。齐少修恨恨想。</p>

杜氏完全不知道儿子想什么，老爷死了也没多少伤心难过，只想着齐家这些积蓄富贵，万不能落在其他人手里，最好是她全攥着，搂着儿子说：“……齐少扉那是个傻子，齐家还是得看你，还是得我儿才成……”</p>

这母子俩趁乱通知杜六赶来挣齐家家产。</p>

岑越不知道这些，他先是去了一趟姨娘院子，院子里本来热热闹闹的，刚诞生了新生命，现如今一片安安静静，丫头婆子脸上都有些茫然，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只能平平的脸。</p>

“林姨娘呢？”</p>

小丫头去传，没一会林姨娘出来，双眼是红的，直叹气忧心忡忡说：“怎么就这般的快，孩子才生下来，老爷就没了，要是传出去了——小程为了这个，牵挂的睡不下。”</p>

岑越便当着众人面说：“前头厅里发生的什么，两位姨娘不知，因为齐少修伸腿绊倒程姨娘，爹原是没发火，都压着，等听到母女平安，这才发了难，当众给了齐少修两巴掌，齐家伯伯堂哥都看到了，要真是有话头说，那也是齐少修气死了爹，怎么能怪旁人呢。”</p>

“原来还有这等事？”林姨娘眉头竖起，听明白郎君话里意思，早都跟杜氏撕破了脸，当即说：“我会跟小程说清的，她也是伤心了。”</p>

岑越点了点头，说：“前头都在办白事，小院要是缺什么了，差人来喊我，或者问梅香。”</p>

“好，我都记下了，劳郎君操心了。”</p>

之后岑越见无事，便出去了，踏出去时，还想忘了问孩子如何，不过看林姨娘状态，应该都不错。他前脚刚走，后脚林姨娘就招蕊红来，低低说：“交你差事，刚郎君说的你也听见了，先往外传，今日齐少修害姨娘肚里孩子，老爷打了齐少修，气急攻心没了……”</p>

他们跟杜氏早撕破了脸，还要什么清白手段。</p>

林姨娘恨着呢，蕊红点点头都记下来了，拿了牌子从后门出，她摸着脸颊上留的疤痕，再泼一瓢油，让外头都好好听听，杜氏怎么刻薄磋磨人的。</p>

晌午灵堂就布置好了。</p>

灶屋娘子烧饭一人忙不过来，又找了两个婶子临时过来打打下手，如今吃饭的人多。到了下午，齐家院子陆陆续续送来各种纸扎，齐家小辈也穿麻戴孝，等第二日时，镇上同齐家往来的还要吊唁。</p>

岑越带着阿扉打头阵，在门口招待来客。</p>

当然前一天时，杜六来闹过，不过没嚷嚷几声，让齐少宁给打了出去，说嘴里在不干不净的乱说，腿给你打折了！</p>

杜六欺软怕硬，又灰溜溜回去了。</p>

杜氏抱着齐少修哭，这次是真害怕伤心哭了，“这些人打你舅舅，连着给咱们娘俩撑腰的人都没了……以后可怎么办啊……”</p>

难不成齐家钱全都要给齐少扉岑越吗。</p>

杜氏心里一团气和恨，抱着儿子哭，嘴上说：“要是真真什么都不给你留，娘就当着大伙面，我去碰棺材，去齐家大门上吊，让镇上所有人瞧着，齐家俩大老爷欺负孤儿寡母。”</p>

自然别真死了。她要是死了，少修咋办。</p>

一脸七日，齐家忙的不可开交，岑越脑子都是胀的，中间还有一事——因为齐老爷死了，大家都是茹素，不吃荤腥，林姨娘来找，面色有些吞吐，岑越起先以为什么难事，后来听林姨娘说，小程吃的素不下奶，娃娃一直哭。</p>

“小灶你们自己烧些荤的。”岑越脑子卡了下，说：“是不是买肉不方便？这样吧，我叫牛师傅去买，到时候蕊红去拿。”</p>

林姨娘忙道了好，千恩万谢的。</p>

岑越说不用客气了。</p>

除了程姨娘吃荤外，其他人，岑越不知，反正小院子一直是吃素，齐少扉和齐老爷父子感情普普通通，算不得多融洽，如今人走了，岑越就忌忌口，只素七日。</p>

第七日，送葬。</p>

因为齐家祖籍桃源乡，根就那边，齐家人死了后就要埋在桃源乡祖坟地盘中，之前几日，远道而来的宾客，像是桃源乡两家长辈、杜氏的弟弟、岑越这边的大伯大哥小叔都来了。</p>

上过香，吊唁过。</p>

如今扶官回桃源乡，杜氏不提，必跟着，齐少扉、齐少修俩儿子要捧盆、捧灵牌，岑越也跟着一道，刘妈妈梅香小菊都不必跟了，因为他们还能坐坐车，下人们那得靠走的。</p>

刘妈妈不放心，岑越就说：“有两位伯伯在，想必怕吃亏的是杜氏。”</p>

“……这倒是。”刘妈妈点了点头就不去了。</p>

白事就是如此，忙乱纷杂，要是有人趁机耍横就不好了。</p>

岑越临走前不放心，总怕杜六来搅事——他们都走了。结果齐盛让大儿子留了下来‘看家’，还说了，谁敢乱来，都打出去，没回来前，把门关着，除了日常采买不许出入了。</p>

这下就没什么担忧的了。</p>

抬棺先出镇口，棺材送到了马车上，就不用人抬了，一路吹吹打打走走往桃源乡去，棺材沉走得慢，这会虽然天凉了些，可尸体放了七八日，一股臭味。</p>

大家就麻木的走走歇歇，因为走得慢，有棺材也不好借农家院子，在外夜里露宿了一晚，又走了一天，到了傍晚时，终于到了桃源乡。</p>

过去这些天，岑越接待宾客，守灵，感觉都麻木了，结果送棺路上，那才是真麻木，乱糟糟脏兮兮的，不过大家都一样。</p>

齐少扉挨着越越，岑越说他脏，齐少扉闷闷的说：“阿扉也脏。”然后两人就挨着，谁也不说话，歇了会脑子。</p>

到了之后又是忙，好在就是下葬最后一道了。</p>

在桃源乡两位伯伯家住了一晚，终于有热水洗漱了，能吃口热饭，岑越带着阿扉擦洗擦洗，他们住在大伯家，女眷都很热情招呼他们，只是大伯家人多，岑越和齐少扉记不住，年纪大的喊哥哥姐姐——</p>

没法子，齐大伯同齐老爷年龄差的久。</p>

小辈年轻的，那都喊他们叔叔阿叔，这样也很好认的。</p>

这一日吃过热饭早早歇了，睡的是炕，还是两人独一间，两人紧紧挨着，没说话，一会就睡着了。第二天天不亮，岑越吊的那根弦绷紧，直接醒来了，先收拾了自己，院子已经袅袅炊烟，有人说话声。</p>

齐少扉慢了一步醒来，见越越穿好了衣裳，忙自己穿衣，岑越把衣裳递过去，说不急，还早。齐少扉就慢了些，不火急火燎了。</p>

拾掇起来，外头哥哥姐姐烧好了饭，吃过后，闲话两句，就有人喊：“拾掇拾掇，赶着吉日，下棺了——”</p>

大家披麻戴孝，排成长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