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偷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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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这样，我的爱人，我会陪你走完这一生。”李伟说，呜咽哭出声，随后他紧紧捂住自己的嘴。

“是谁在外面？”林爱国的声音传出来。

李伟惊慌地站起来，拎着暖瓶，急匆匆地跑开。

“他刚才一定想向林爱国汇报，由于羞愧，他暂时躲开，他一定还会找林爱国汇报的。”梁小东看着李伟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他这样想时，看见林爱国打开办公室房门，他看见走廊里没人，他又把房门关上了，梁小东急匆匆跟上李伟。

他走到楼梯口，虽然看不见李伟，但是他却能听见哒哒脚步声，和时而传来呜咽哭声，他寻着哭声，一直跟踪李伟到了院里，李伟跑出院里，最后站在106路公交站点。他驾驶汽车停在距离站桩一百米开外。马路上车流如梭，人行横道上排着长长队伍的小学生系着红领巾，手挽着手，唱着:“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上荡漾起美丽的白帆……”伴随着歌声，最前面穿着朴素裙子的女老师带领着孩子们走过了马路。对面大厦几个吊着绳索的工人拿着工具，在安装广告屏幕。吱呀吱呀有轨电车从不远的路口驶来，最后停在站桩，李伟挤入人群，快速上到电车之上。不一会儿电车缓缓行驶了。

梁小东驾驶汽车跟上公交车，经过三个站桩，李伟也没有下车，到达白求恩医院门口，电车停下来，李伟急匆匆下了车，直向白求恩医院跑去。

梁小东把车停在院里，目视着李伟走进医院，他快速下车，跟上了李伟，待他走进医院时，他发现李伟已经乘坐电梯上到了六楼。他也乘坐电梯上到六楼，然后看见李伟进入6号病房。他紧跟着走到6号病房门口。

李伟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像是忏悔一样，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弯曲着腰身，低垂着头，病床上躺着一位瘦骨嶙峋的年轻女人，她披散着长发，面容憔悴，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她的双眼迷茫地盯着天花板，眼中有无尽的对生命的留恋，也有无尽的哀怨，她每一次呼吸，她戴着呼吸罩上都会沾染上雾气。

“我的生命已经到了弥留之际，我希望你好好活下去，能开始新生活，再找一个爱人，照顾你，爱你，……我也就心安了……”她说，突然停下来，眼角流淌下两行清泪，然后继续说:“对不起，我的爱人，……不是我不爱你，只是我真的不能陪伴你了……”她的呼吸变得沉重，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像是正在撕裂她的身体，让她的胸脯剧烈起伏起来。

“不要这样说，”李伟说，痛苦地捂住自己的面容，“我真的很难受，……我们曾经一起走过艰难的日子，……以后没有你，……又叫我如何重新开始，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不会放弃，……因为你是我最爱的人，是我的爱人……”他已经说不下去了，捂住自己的脸，像是孩子一样哭泣。

病床上的年轻女人缓缓把目光移过来，当她看见痛苦中的李伟，神情马上变得痛苦，她眼中的泪水像是泉涌一样流，她苍白的嘴唇颤抖，她艰难地伸出手，似乎要抚摸李伟的头，可就是这半米的距离，像是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她的手臂颤抖，手也在颤抖，缓缓移动中，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剧烈起伏的胸脯，像是汹涌大海上的巨浪，一会儿有高峰，一会儿又有低谷，最后当她把手搭在李伟的头发上时，她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眼神变得游离了。

李伟抬头看她，她上下张合着嘴唇，似乎要说什么，可是一句话也没有从她嘴里说出来，只有像是北风呜咽的声音，从她喉咙里呜呜传来。李伟抱住她的双手，放在自己嘴前，一股难以名状的悲凉溢满在他的心房里。

“我爱你，这是我曾经的誓言，我的心从来没有……因为世道变迁而有一分的改变……秦，……我希望你坚强的活下去，……我想带你看日出，看日落，游遍中国的大江南北。”

年轻女人呼哧呼哧喘气，……然而她那张合的嘴依然只发出呜呜地声音。

“秦，……我会倾尽所有救你！”李伟继续说，然后站起来，他擦干眼泪，转身向外跑，梁小东急忙躲避，向前走。

李伟跑出来，跑到护士站。他对护士说:“赵大夫在吗？”护士说:“他就要下班了，他在医生休息室。”李伟急匆匆跑到休息室门口，进入休息室。梁小东走到休息室门口，门里传来李伟的声音。

“赵大夫，我希望你救救我的妻子！”

“可是现有的国产药已经不起作用了，我劝劝你还是放弃治疗。”

“不，我不能看着她死。我接受不了。”

“现在只能用进口药了，……可是进口药很贵。你们目前已经欠医院的治疗费用，用什么支付医药费呢？”

“我会想办法的。”

“哼哼，这是你的事儿了，我还有事儿，我先走了！”

稀稀疏疏的脚步声传来，梁小东走进楼梯口，吱呀一声，一个穿着西装，系着领带，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李伟跟着走出来，李伟落寞地向6号病房走，赵大夫走到楼梯口。从楼梯上走来一位，年纪大约在五十左右，穿着休闲服的男人，他一看见赵大夫，他马上谄媚地笑了起来，他走到赵大夫面前，拉住他的手，他们站在楼梯口，楼梯缓台上有几个人在抽烟，然而他却不回避，他脸上堆起的皱纹，像是水面上荡漾出的涟漪，横的竖的，像是在灿烂绽放一样快速地扩大了。

“赵大夫，我上次跟您办的事儿？你办了吗？”

赵大夫绷紧脸，一脸严肃，“什么事儿，我记不得了。”他说。

中年男人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塞入到赵大夫的兜里，一点小意思。

赵大夫笑了起来，随即又绷紧了脸，一脸严肃，“这不好吧！”他说，他的手摸入到兜里，他感觉到钱数太少了，大约也就二百元，他马上掏出红包，递到中年男人的面前，“我身为一位医生，是要遵守医德的，这个红包，……我不能要。”

中年男人把他的手推开，他还是要把红包还给中年男人，两个人你来我往推搡，有一会儿，中年男人又从兜里掏出一打人民币，塞到赵大夫的手里，“小小意思，”他说，“是我的心意，就请赵大夫笑纳。”

赵大夫看到钱足足有一千元，他马上又笑了，他把红包，一千元钱都接过来，揣到自己兜里，然后说:“你的事，我会尽快办！你放心等着就行。”说完， 他和中年男人结伴走下楼梯。

梁小东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暗暗冷笑，然后他走到6号病房门口。透过敞开的门缝，他看见李伟背对着他坐在床边，床上的病女人情况好了一些，她手背上扎着针，吊瓶中的药水正快速流到她的血管里。哒哒的脚步声传来，梁小东回头看见一位女护士拿着纸板夹子走来了，他假装锻炼身子，扶住门边的扶手，撑直胳膊。女护士走进病房，关上门。

“你们早该缴纳医药费了。”这是女护士的声音。

“我今天回家筹钱。”李伟的声音。

“你上次就是这么说的，但是至今我都没看见你交钱。现在医药费已经欠的很多了。”

“现在有多少？”

“二万元。”

“这么多！”

“嗯。”

“放心，我会筹集到两万元钱缴纳医药费的。”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可是我没看见你缴纳过一分钱。……这是最后一次，实在不行，明天你就办理出院手续吧！”

“呜呜”的哭声传出来，女护士推开门走出来，她冷漠地拿着纸板夹子又走进另外一个病房。

透过门敞开的缝隙，梁小东看见李伟趴在床边哭，病女人也在哭，他想:“这时候是拉拢李伟的最好时机，我支付二万元医药费，李伟肯定会感谢我！”他抓住门把手，想推开门，半路中他又停下来。“万一李伟只忠于党的事业呢？我该怎么办？”他看着痛哭中的李伟，马上继续想:“只能试一试。不行，只能痛下杀手了。”他推开门，走到李伟身边。

“伟，”他说，“这么巧碰到了你！”

李伟抬起头，看见梁小东，他眼中先是露出惊骇，然后又变得坚毅，“你怎么来了？”他问。

从他的语气里，梁小东感受到李伟之前一定听到了他和苏宁的通话，他知道想让李伟缄默，今天必须采取行动。“我是路过，看见你在这里，所以才过来和你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