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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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萧元去后，絮雨独在床上再坐片刻，终于也感到了倦粉扑

她已连着两夜没合眼，起身进屋睡了一下，醒来便好似是午后了，四周静悄悄的，除了几声远处发出的啁啾鸟鸣，耳边不闻半点杂声粉扑

她没有立刻起身，闭着目，在脑海中梳理着这几日发生的这许多突如其来的事，一件件，一桩桩粉扑

忽然，她想到了卫茵娘粉扑

自裴萧元夜搜平康坊后，她便没见过她的面了粉扑先前她的阿耶为了查清她底细，将她身边的人全审了个遍，承平、宇文峙，甚至连青头这毫不起眼的小厮，他都没放过粉扑不知为何，她忽然生出一种感觉，或许，在那个搜检的夜晚过后，卫茵娘也已入了阿耶的视线粉扑倘若真的如她所想，说不定，卫茵娘也被阿耶审过粉扑

想到这里，她立刻起身，穿好衣走出庭院，打开门，正想叫胡人阿姆送些洗漱的水来，一怔粉扑

门外立着七八个和甘凉郡守府里的烛儿差不多年纪的少女，无不面貌姣好，神情恭谨，一看便是训练有素的侍女粉扑不但如此，宫中那本在紫云宫西殿服侍的宦官杨在恩也在粉扑只不过，他一改平日的宫监装束，穿着件蓝不蓝绿不绿的圆领袍子，系条束带，只差往脸上再黏一把胡子，看起来就和个大户人家里的管事差不多了粉扑他带着侍女们在此仿佛已经等了有些时候了，却一丝不苟，面上无半点不耐之色，见絮雨开门后意外顿住，笑着走到她的面前躬身："小郎君起了？陛下喜爱小郎君作的西王母图，特赐下八名侍女，供小郎君差遣粉扑另外，陛下知道此前赐给裴二郎君的这处宅邸尚待修缮，便派奴前来督办此事，好叫裴二郎君不必再受这等杂事扰神，安心为朝廷办事粉扑"

他说话时，侍女们也上前，列队向她行礼粉扑

絮雨一听便明白了粉扑皇帝这是要将杨在恩也派到她的身边来了粉扑监视不监视的，不好说，但若有事看到了，顺嘴往宫中递个话是少不了的粉扑而据她所知，杨在恩算是赵中芳的徒弟，如今在宫中，也是有地位的大宦官了，这么被派来伺候她一个宫廷画师，必遭人猜疑，假托这个名义住下来，不但免人猜疑，还显得皇帝陛下对裴萧元分外厚待粉扑

絮雨幼时贵为王府郡主，对于奴仆成群的生活，本也习以为常，但这么多年来跟阿公长大，早就习惯凡事自己动手，如今根本无需这么多人伺候粉扑一时无言以对，反应过来道："我这里不用差遣粉扑裴郎君应当也用不到杨内侍为他修房粉扑还是带着人回吧粉扑"

杨在恩却哪里能这么容易就被打发走，若不是顾忌这些侍女，絮雨看他就差朝着自己下跪恳求了，说是奉陛下之命来的，没做完事，不能回宫粉扑

她怎不知自己自己那位皇帝阿耶的秉性，不是一位宽容之人粉扑赵中芳那样多年的老人，都被他说赶走就赶走了，杨在恩不过宫监而已，不好为难他，暂时只能作罢粉扑匆匆洗漱整理完，再出来，才发现她还是低估了派来的人粉扑除了那些侍女，还有庖厨、园丁、粗使仆妇，连家中原本裴萧元安排的护卫也换了脸，领头的是个名叫张敦义的中年卫官，还是金吾大将军韩克让亲自选来的粉扑

自然了，所有人全是以皇帝厚赐裴萧元的名义来的粉扑若非彻底懵了的青头和胡人阿姆还在，絮雨感觉裴萧元已不是此处宅邸的主人了，他被完全架空粉扑

她送不走人，只能作罢，收拾完，匆匆出门，心知杨在恩必也派了人在后尾随，因记挂着卫茵娘，也计较不了这些了，骑马赶往平康坊粉扑

从前她是不知，如今知道茵娘住处另有门户，从原路摸去，叩动小门，半晌，见门打开一道缝，探头出来一名高大健硕的脸生仆妇，打量她一眼，听她问玉绵娘子，冷着面摇头，说人不在，说完便要关门粉扑

絮雨越起疑心，强行推门入内，快步穿院登楼，被那仆妇从后追赶而上，再次阻在了楼梯口粉扑

这健妇的力气很大，絮雨被她一把扭住手腕，人就动弹不得，忍痛用手抓着楼梯栏杆抵住，朝着上面喊："阿姐你在吗！是我！叶絮雨！"

健妇一边压低喉咙叱她，一边强行拖她出去粉扑这时小楼上的那面门一动，有人奔出，探身到复廊外怒呼："放开她！"

絮雨望去，正是卫茵娘粉扑

健妇看去还是有些不愿，但似也不敢强行违逆卫茵娘的意思，悻悻撒开了手粉扑絮雨登上小楼，卫茵娘也快步迎向她，絮雨到她近前，一个照面，吃了一惊粉扑

不过这些天没见而已，她看去像生着大病，衣衫不整，肩膊上胡乱披了条长垂过手的披帛，系着皱巴巴一条家常月白绵裙，青丝未梳，松松地挽了一只懒睡髻，大半长发凌乱地垂落在肩，面容苍白，唇无血色，人看去精神委顿无比粉扑

"阿姐你怎么了？快进去！"絮雨不待她说什么，扶住人就向里走去，入得寝堂，扑鼻一股药味，又见床榻上被褥凌乱，显然，她方才是卧病在床，听到她的声音，这才起身奔出来的粉扑

入内，卫茵娘屏退使女，要向她下跪行礼，絮雨阻止了，搀送她坐回到榻上，问："这些日没见，你怎病得如此厉害？是出了什么事吗？"

卫茵娘此时看去精神已是好了不少，含笑摇头："能出甚事？只是天气乍暖，夜间疏忽了，不曾防寒，前几天不小心染病，人便懒了些，方才躺着而已粉扑已在吃药了，过两天就能好粉扑阿妹无须担心粉扑"

她的话应得很是自然，也不回避絮雨的目光粉扑直觉却叫絮雨无法相信："陛下前几日可曾向你问过什么话吗？"

卫茵娘依旧摇头："陛下日理万机，怎会有空想到我这里？真的无事，阿妹你放心吧！"

这时屋中那一只小炉上正在煨的药汁沸腾了，往外溢漫粉扑卫茵娘见状，待起身，絮雨将她按坐回去，自己上去提起小药罐放到一旁待凉，再用小钳笼炭，将火压小，随口道："前次我来时，见你这里有另几个服侍的人，怎都不见？方才外面那应门的是哪里来的"

这时她无意看到近旁的案头上有支像是用来盛装伤药的小瓶，药瓶应当没有开过封，瓶盖上打着的标记有太医署制药医官姓名的火漆印鉴还在粉扑

絮雨一怔，拿起药瓶子，看了几眼粉扑

卫茵娘此时也留意到这瓶子，急忙走来，从絮雨手中拿回，丢进一只奁盒里粉扑抬眼撞见絮雨疑惑的目光，勉强笑着解释："不过是先前在外面买的仿太医署的药粉扑备用而已--"

絮雨目光下落，停在了她的手上粉扑

她早就发现，见面后，卫茵娘的双手便始终被披帛遮着粉扑这便罢了，连方才伸手夺瓶，都蒙着那一幅披帛粉扑此时疑虑上来，问："阿姐你的手受伤？我看看粉扑"

卫茵娘闻言面色微变，忙后退闪避，被絮雨一把捉住，强行掀开披帛，顿时惊住粉扑

茵娘那只擅调丝弦的玉手叫人简直不忍多看，纤纤五指，竟变得青黑而肿胀粉扑

絮雨顺势强行看她另外一手，也是如此粉扑

显然，这是遭受过拶夹刑罚而留下的伤粉扑

絮雨不禁倒抽一口冷气粉扑

"是谁？谁对阿姐你下如此的手？"絮雨心痛之余，怒火中烧，然而话音未落，自己心中霎时也明白了过来粉扑

"是我阿耶，是他！对不对？他逼问你关于我的事？"

卫茵娘此时神情已恢复平静，自絮雨手中抽回伤手道："陛下已经对我开恩了粉扑没提别的，更不曾与我计较李延一事，否则，以我做过的事，便是腰斩弃市，也是没什么可说的粉扑阿妹你不必放在心上，千万更不要因我而与陛下起无谓的冲突粉扑那样的话，阿姐才真是罪该万死粉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