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爸爸再见(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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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有了！东子过来！”我拉过吴东，伸手摘下了他的墨镜。把墨镜递到那个横死鬼面前，“有个心理准备啊，自己看见自己别吓一跳！”结果，出乎我的意料，墨镜上什么的都没有。我一拍脑门，对了，普通人看不见鬼，墨镜上也就照不出鬼的影子。这可如何是好。我一指吴东，“你看得见他吗？”那个横死鬼点了点头。“你跟他打个招呼。”横死鬼听话地跟吴东打招呼，“你好！”吴东没有任何的反应。“你再用手摸摸他。”横死鬼伸手去摸吴东，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手竟然直接穿过了吴东的身体，而吴东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我……真的……死了！”尽管事实就摆在面前，横死鬼一时还是难以接受。“好了，不管你多难以接受，事实就是你已经死了。赶快跟我走吧，这对你有好处。”“我可以跟你走。”没想到这次送走灵魂出奇的顺利。“不过，在走之前，我想回家去看看我的老婆和孩子。”“那好吧，你抓紧时间。”横死鬼刚刚抬脚就要走，被我叫住了。“你就这样走了？”“嗯，我很快回来。”“你走不了，我不想办法送你，你根本没办法离开你的死亡地段。再说，你回去也只能就是看看，什么都做不了。”“那怎么办？”我不怀好意地朝吴东一笑，吴东警觉起来，“飞哥，你要干嘛啊？”“借你身子用用。”“啥，还来，不借！怎么不用你自己的？”“我的不如你的好用嘛，再说了，他上了我的身，完事后，你封印他啊。跑了咋办。你就是全场最佳工具人，没有之一，听话！”我边说边拉着横死鬼朝吴东身上一推。别说，吴东这体质被上身真的好用。好啦，现在我跟你回去看看你的老婆和孩子。

这时，我才发现问题来了。我跟吴东是骑摩托车前往现场的，我没有摩托车驾照，现场又没有其他的交通工具。“大哥，你家离这里远不远？”“到这里大概30多公里吧。”30多公里，那我们肯定是走不过去了，而且，此时走了几步路，我才发现横死鬼大哥的右腿有轻微的残疾，走路的时候有点长短脚。这就更走不回去了，不然，让魏哥开车送我们一趟。我对横死鬼大哥说，我们还得再多等一会儿，我打电话叫人开车送我们去往他家。谁知横死鬼大哥一指吴东的摩托车，“这辆是你们的车吗？能借来骑骑吗？我开快点，咱俩一会儿就能到我家。”

“你会骑摩托车？”我看了一眼横死鬼大哥的右腿，没好意思问出下半句话。“会啊，我平时就是骑摩托车送人送货养家糊口的，今天也是骑摩托车送货，货主催得急，开得稍微快了点，才没躲过这辆大货车。”好吧，您这可真是……走吧，还能再死一次不成。

我们在去往横死鬼大哥家里的路上，我了解到横死鬼大哥由于右腿的残疾再加上家里条件不好，年纪都很大了也没娶上媳妇儿。后来，经人介绍好不容易才娶了一个盲人做老婆。婚后两人的日子虽然不富裕，可是夫妻感情很好，横死鬼大哥也算有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不久，盲人妻子就怀孕了，横死鬼大哥更是浑身都充满了干劲，要给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创造出更好的生活。然而，幸运之神并没有眷顾这个刚刚成立正朝着美好生活努力的家庭。随着孩子的降临，尽管是个男孩儿，但是医生无情地宣布横死鬼大哥的儿子是个脑瘫患儿，不仅无法走路生活不能自理，由于还伴有智力低下，可能这辈子都不能喊他们一声爸爸妈妈。无疑，这一晴天霹雳打碎了这个家庭美好的希冀，让这个家庭本不富裕的生活更加得雪上加霜。

不过，很快，横死鬼大哥调整好心态，日子总是要过下去。他一方面在家里照顾妻子和儿子，另一方面干起了摩的生意。一辆摩托车成了这个家里的功臣，横死鬼大哥不仅拉人还载货。由于只有一个人，再加上腿脚不便，横死鬼大哥都是把货绑在自己身上，骑着摩托车到达目的地以后，将摩托车往楼下一支，自己背着比自己身高还高的货物拖着残疾的右腿爬到楼上去，往往送这一趟，横死鬼大哥仅仅能赚的30块钱。

不过，横死鬼大哥还是很知足的。“我有时候一天多跑两趟，能挣100多块钱哩！”从大哥的话语中能够听出来，横死鬼大哥对于自己能够撑起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庭感到很是骄傲和自豪。

听了横死鬼大哥的日常，我不由得感到心里一阵发酸。不知道一会儿该怎样面对这个失去顶梁柱的家庭，告诉他们这个不幸的消息。

“大哥，到了家里，我们怎么跟大嫂说这个事情，我怕大嫂一时难以接受，再发生点什么意外，那时可怎么办好？”

“没关系，一会儿啊，我来跟她说。”

到了横死鬼大哥家的门前，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摁响了横死鬼大哥家的门铃。屋内响起了盲人大嫂的应答，“谁啊，来啦！”“是我，今天忘带钥匙了，我多等一会儿没关系，你别着急，开门小心点儿，别摔倒了。”横死鬼大哥柔声地对门内说道。“你呀，整天丢三落四的。”门里一阵抱怨声，一边响起一阵悉悉索索地摸索着开门的声音。

过了好半天，盲人大嫂才将房门打开。被横死鬼大哥上了身的吴东赶忙上前扶住盲人大嫂。“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今天来了个朋友来家里看看儿子和你，所以回来早了。我给你介绍，这是小刘兄弟。”“小刘兄弟，你好，快进来，我给你倒水。”“不用忙活了，大嫂。”“我来吧。”被上了身的吴东刚要去厨房倒水，却被盲人大嫂一把拉住。“你是谁？”“是我啊，连我的我声音你都听不出了吗？”“不对，虽然你的声音跟我男人一模一样，可是，听得出来，你说话是在我头顶，说明你比我男人长得高。而且，刚才你扶着我，我摸到了你的手，你这手啊，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像我家男人什么粗活累活都干，那手啊，摸起来糙得拉人哩。你们到底是谁，来我家里要干啥，不说清楚，我可喊人啦。”盲人大嫂刚要开口喊，我慌忙劝住。“大嫂，你别喊，我们没有恶意。您先坐下，听我们跟你说。”我扶着盲人大嫂坐定，深吸一口气，跟大嫂说：“大嫂，不管我们接下来说的话听起来有多么离谱，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可以发誓，我说的话句句属实。同时，也请你有个心理准备，因为，我将要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刘啊，我亲自跟她说吧。”

接着，横死鬼大哥就一五一十地跟盲人大嫂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大大出乎我的意料，盲人大嫂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哭嚎得呼天抢地，也没有因为家里的顶梁柱没了就寻死觅活。她只是默默地流泪，从得知横死鬼大哥出事开始，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从她那无神的眼中淌出，没有间断过。我递过去一条毛巾，跟盲人大嫂说:“大嫂，您一定节哀，今后这家里就靠你了。”“对啊，你说你要是哭坏了身子，儿子咋办。”“大嫂，大哥不能在这长时间地停留，你们有啥话抓紧时间说，一会儿我跟大哥就得走了。”于是，两人互相叮嘱，尽管抓紧时间长话短说时间也过去了一个小时。“大哥，时候不早了，咱们真该走了。”尽管不忍心打断依依惜别的两人，我也还是轻声提醒道。

“行啊，就这样吧，总是要走的。我再最后看一眼儿子，咱这就上路。”横死鬼大哥走到儿子的房间，来到儿子的床前。此时，也许是某种感应，也许是真的有奇迹发生。脑瘫儿子看着以吴东的形象出现在他床前的横死鬼大哥，眼神定定地盯了一会儿，突然张开口，含混不清地叫了一声：“爸爸。”“什么，你说啥？”“爸爸！”这次，横死鬼大哥听清楚了，脑瘫儿子真的喊他爸爸。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顿时，横死鬼大哥泪如雨下。出了家门，横死鬼大哥的泪还是没有干，他跟我说，“这辈子，能听见我儿子喊我这一声爸爸，我没有遗憾了。”

我摊开手掌，对着吴东的胸前，又将掌心合拢，拧开魏哥给我的盒子，将横死鬼大哥的灵魂装进了盒子里。吴东一下子摔坐在地上。我赶紧走上前扶起他。谁知这死小子跟我耍赖，非说他总被上身，伤到元气了，这会儿动不了。“我说，你这回被鬼上身的时间可比上次时间短多了啊！再说，这次是这个大哥要跟家人告个别，你是没听见这大哥的家庭状况，那可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就是你自己决定，你也会毫不犹豫挺身而出，帮大哥满足这个最后的心愿。你说你就是被上了这一会儿身，没伤到啥根本，这会儿怎么还娇羞起来了呢。快起来，我可不会开摩托车啊，你要是不起来，我还得让大哥上你的身，骑摩托车带我找王西钊去。”“哎……别别别，还是我骑摩托车带你去找王西钊吧，顺便问问有没有什么防鬼上身的办法。”

送走了横死鬼大哥，我俩回到了广昌武馆。“哎，我说你俩啊，真是有口福啊，刚炖的老母鸡汤。这是闻着味儿回来的啊，来来来，没人盛上一大碗。”魏哥招呼着我们。

一听到有老母鸡汤喝，吴东一闪身做到了桌前，我还没坐稳，吴东就又一伸手，“再来一碗。”“我说，你这可不像是身体受损啊，这喝汤的速度，你咽了吗？”“我就是身体受损才更要补补，快速喝汤快速补充元气，再来一碗！”“喝吧，喝吧，撑死你！”

“今天送走这个灵魂挺顺利呗。”“嗯。”一边喝汤，我俩一边七嘴八舌地跟魏哥还原了送走灵魂的整个过程。魏哥听完后，陷入沉思，横死鬼大哥走后，这娘俩个的生活该怎么办呢。

于是，接下来，魏哥组织召开了又一次队委会。会上作出了关于帮扶这两母子的决定，以及相关举措。首先，队里组织了一次针对这两母子的捐款，又有部分队员捐了食品衣物等东西。队里派代表给这两母子送去了慰问金，所捐善款和爱心物品。同时，了解国家对于像这两母子的情况是否符合哪些帮扶条件的一系列政策，帮这两母子到相关部门进行申请。毕竟，只是靠队员的捐助，对于这两母子今后的生活，可能只是杯水车薪。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还是要依靠强大的祖国，依靠完善的社会保障制度，这才能够长久地给予这两母子稳定的生活保障。并且，为这两母子建立帮扶对象档案，由一部分女队员定时定点对这两母子进行回访，保障及时能够发现和帮助这两母子解决一些后续发生的生活困难。

横死鬼大哥尽管不幸，但是，有了火星救援队持续关注着这两母子，横死鬼大哥的牵挂也会少一点，走得也能够更加安心一些。尤其是临走时，脑瘫儿子的那一声爸爸，也许，横死鬼大哥在生生世世的轮回中都会留下印痕吧。

不去送灵魂也不出队的日子，我还要在武馆当我的助教。毕竟，我是魏哥的员工，在魏哥的武馆拿了一份薪水的。如果说，出队时间我不上班，是因为魏哥是队长的话，那能够允许我带薪去送灵魂，算我全勤，魏哥可以说是很照顾我了。老板够意思，我干活也就不好偷懒了。可这助教并不好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