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牢狱之灾(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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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茂跟着捕快回到县衙，原本以为他是被告，能够当堂对着县太爷喊喊冤，却没想到一带到县衙就被关到了一间杂物间。而和他一起被抓过来的包子铺老板则被关进了县衙的临时牢房。

其实刘茂不知道，县衙里的青天大老爷一般可是不管这些小事，手底下有着一班人维持着县衙的日常运转，例如，县衙都设有吏、户、礼、兵、刑、工六房，俗称“六房书吏”，每一房都有具体办事的吏典。

虽然吏典的地位并不高，他们名义上是“官役”，但实际上却是地头蛇般的存在，这些人师承相传地在一个部门供事，一个家族甚至能霸占一个职位数十年，他们凭借对衙门中的条规律例的熟悉，可以对县内的政务上下其手，搜刮好处，中饱私囊，甚至连外来的县令都不得不依靠他们来统治县域。

就拿差役来说，一般的县衙都有两三百人，大县差役更是多达数千人。他们分为两类，一类服役于班房，分为三班：即壮班、快班、皂班。

壮班专司值堂、站班兼捕盗；快班专管缉盗维护治安；皂班则是司仪仗、护卫。分工明确，各自有各自捞钱的手段。带陈茂回来的两个捕快，年老的叫李四，在衙门里是属于快班甲队的老人。

而年轻则是他的侄子李勇，他则是属于还没入编的白役。白役没有固定工资，都是自愿过来帮忙，收入全靠着敲诈勒索。

因此，李四和李勇常年在街头转悠，遇到各种情况，逮住机会就把人抓进县衙进行勒索。这次包子铺老板也算是倒了血霉，李四李勇两叔侄前天晚上再赌坊里输了个精光，身上没有银钱耍，这次正好碰上这一档子事，顺手就把他抓到了衙门，想在他身上榨出点油水来。

负责衙役快班的捕头一般不在县衙办公，只有县太爷想召唤的时候才会赶过来。平时衙役都是自己的队头掌事。

快班分为两队，甲队的队头叫胡大龙，他看到自己手下的李四带了两个人回来，于是便叫过来问道：“老李，你们带回来的是什么人？”

李四一改在街面上鼻孔朝天的态势，低头哈腰的来到胡大龙的跟前，双手作揖笑着回答：“回禀胡队头，刚刚在外巡查街面治安，抓回来个当街闹事、扰乱治安的。”

“哦，还有个小的是怎么回事？”

“小的那个是个小乞丐，被包子铺老板当街殴打了一顿，我顺路带回来当证人！”李四解释道。

“嗯，这件事情你办的好，派人去通知被告家里了吗？”胡大龙一听，就知道李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无非就是先把人抓进县衙关起来，然后派人去被告家里要钱赎人，这一套都是标准流程。

平常当打架，或者打人，大家都是看个热闹，没人去深究，可是真的要上纲上线的查处，那证人、证物具在，而且是当街行凶，已经是证据确凿，轻者重打二十大板、重者关押半年都没问题，这样的官司可是敲竹杠的好买卖。

“回禀队头，我已经派我侄子李勇去了！”

“很好，后面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办吧！”胡大龙意味深长的说。

“知道，知道，小的干了半辈子的衙役，绝对不会把这事办砸的。要是这包子铺老板的家里人愿意出钱，我就把那小乞丐抓进去顶罪，绝对不会有差池的！”李四低声说道。

“很好，你是越老越精了！”胡大龙拍了拍李四的肩膀。

“队头放心，钱一到手，您的那份我立马给您送过来，绝计不会让您操一份心！”

“很好！这里你看着点，我出去溜达一会！”胡大龙背着手走出了班房。

“呸！什么东西！不就仗着自己是捕头的小舅子嘛！又来抢老子到嘴的肉，迟早有一天叫你好看。”李四朝着胡大龙远去的背影吐了口痰，他在衙门混了半辈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这胡大龙是个草包，吃喝玩乐样样行，手上功夫平平，就靠着自己的姐姐嫁给了捕头做填房，这才混到了快班甲队的队头，这队里上上下下可是有不少怨言。

过了一个时辰，李四的侄子李勇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老头和一个妇人。

这两人正是那包子铺老板的老爹和媳妇，两个慌慌张张的拜见李四，又是磕头又是作揖，让李四很是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不过，即便是这样，李四还是再次强调了这次案情的重要性，说是要好好调查审问一番。

听到这里，包子铺老板的老爹和媳妇吓坏了，好好审问的意思就是要上刑，轻则抽鞭子、重则打板子，这哪一个都会把人打坏，家里可就这一个顶梁柱，万万不能有闪失。

于是，包子铺老板的老爹颤颤巍巍的从怀里取出了一包碎银子塞进了李四手里，求他高抬贵手。

李四掂了掂钱袋子，估摸着应该有十两银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嗯，算你识趣，知道心疼自己儿子，愿意出这个钱捞人，不然可就要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了。”说完就叫李勇带这这两个人去领人。

等他们再看到包子铺老板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受到了惊吓，胡言乱语一通，虽然没有受刑，但是估计也要好好休养几天才行。

这两人千恩万谢的把人领了回去，再也不敢回头看衙门这边的方向，生怕人家后悔又给抓了回去。

“四叔，人放了！”李勇回来禀报。

“嗯，办得好！这是你那一份。”说着从刚刚的钱袋子里拿出了二两银子递给李勇。“别嫌少，还要给胡队头一份，你等下给他送三两银过去，就说我们总共收了包子铺老板老板五两银子，我们一人拿一两，大头给他送过去了！”

“行，我这就去！”李勇可不敢有其他的想法，刚刚在包子铺老板家他还收了二两银子的好处费，这个时候再分了二两，一共拿了四两，比胡队头还拿得多，他自然不会在反对。

这包子铺老板一家也算是吃了一个闷亏，一年到头风里来雨里去的也就挣个二十来两银子，这一下子就折进去一大半，可算是要长记性了。

李四他们是拿钱办事，效率极高。包子铺老板放走了，总还是要抓个顶罪的，那刘茂正好就成了个替罪羊。

李四把他从杂物间提了出来，转手就送进了牢房，并且在案宗卷上写道：“当街闹事，拘押一月。”

可怜的刘茂，稀里糊涂的就喜提10人间牢房一月游，原本就饿了两天，又遭受到了包子铺老板的一顿毒打，身上青红紫绿的刘茂在阴暗潮湿的大牢里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