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随文殒命(1/2)

首发：~第37章 随文殒命

他退了几步，“如果可以选择，我希望，不，我要求她把生的机会留给自己！我不要她那么善良，我不要她总是为别人考虑，无论这个人是我们的孩子，亦或是我，我都只想让她把自己放在首位。”他流下了眼泪，悲伤的哭泣，我也不自觉的流下了眼泪，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却一把抓住我，“如果是你，你该怎么做？”

我从没想过，也不敢想这样的问题，这不是我一个凡夫俗子可以考虑的事情，可我却不敢跟他直说，只能呆呆的看着他……

“你们要听听我的故事吗？”随文突然开口，也算解救了我。

“我出生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呢？其实我也说不清，从有记忆起，我就被锁在昏暗的阁楼中，一张床、一个马桶那便是我仅有的童童年记忆，那是一栋两层半高的楼房，里面住着我们家的几个保姆，当然，还有我，我一度以为自己便是保姆的孩子，可即使是保姆的孩子，那为什么她们对我没有一丝丝爱呢？甚至，同情都没有，她们只会给我送一点吃的，自然是她们吃剩下的，如果遇到她们休息的那一天，我就会饿一天，她们也会给我送来衣服，可却从不合身，昏暗的阁楼里，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还是被封死的，只留了一个手掌大的空间让我呼吸，我最喜欢冬天了，因为夏天的阁楼太闷热了，我时常因为无法呼吸彻夜难眠，而春秋的阁楼外的风景太美了，却不属于我，我也不喜欢，唯有冬天，我最喜欢了，因为风会通过那个手掌大的窗户吹进来，让我知道，我依然活着！”

随文平淡的描述着，他已经躲到了黑暗中，微弱的灯光照不到他的身体。

“有一年，几岁呢？呵呵，我又怎么会知道？送饭的保姆临时有事，急匆匆的离开，却忘了锁门，我便爬了出来，没错，我是爬着出来的，因为没有人告诉我如何直立行走，我爬出了楼房，看到了外面绿油油的草坪，真的太大了，外面的世界跟我在阁楼上看的完全不一样，我看到了几只狗在草坪上追逐着，我也跟着追起来，直到看到一个男人带着一群孩子在踢足球，他们玩的是那么开心，他们奔跑着嬉笑、打闹，我不由自主的被吸引，爬到他们身边，这时候，孩子们说话了——”

“他是残废吗？”

“或者是瘸子？”

“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哎，你腿断了吗？怎么站不起来？”

我不说话，我不是不想说话，是我不会说话，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人都会走路，也都会说话，可我都不会，所以，我不是人？

“臭瘸子，为什么不理我们？”

“从哪来的残废，又脏又臭的。”

“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们不断的朝我的身上拳打脚踢，还用足球砸我，我却始终没有站起来，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甚至连生气也不会，因为我不知道原来人是有喜怒哀乐的。

也不知道被他们逗弄了多久，他来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他大声的喝斥了他们，说了一句，“他也是你们的兄弟！”那句话到现在我也不能忘记，原来我也有亲人，还这么多，虽然他们对我并不友善，但是他很好，那时候，我觉得他是天底下最帅最帅的人，其实你们知道的，他长相丑陋。

“从那天开始，我搬离了阁楼，住到了一个独栋别墅中，别墅里应有尽，有好几个贴身保姆，还有各个老师，不仅有教文化课的，还有教乐器的，以及各个运动项目的，我也逐渐学会了走路和说话，拥有了正常的人的思维，这时，我才知道，我已经十岁了，也就是我做了十年的婴儿！”

“可我并未因此过上好日子，那些所谓的兄弟姐妹们看不惯我的特权，总是组队来欺负我，我却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因为我拥有了父亲独有的爱，对于我来说，这就够了，而且他们每欺负我一次，父亲就会对我更好，所以我越来越希望他们来欺负我，只是他们没机会了，父亲不久就把我送到国外，直到18岁才回国。”

“在国外的这八年，他安排了专人看着我，但他没有去看过我一次，也没有给我打过一次电话，但是会给我用不尽的钱，我只需要按照他的要求完成必要课程，其他时间想做什么，他都不干涉，我变了很多，从那个沉默寡言的孩子变成乐光阳光的男孩，至少我愿意这么想，我以为我会一直在国外这样生活下去的，可没想到在我18岁生日那天，父亲把我叫了回去，我很开心，父亲终究是没有忘记我，这是我阔别八年后第一次回去，却发现之前的兄弟姐妹们都已去世大半，而新的弟弟妹妹却多了几个，父亲告诉我他们染上了重病，为了家族血脉的延续，他只能多生几个孩子，还说以后家族荣光的重担就在我的肩上了。”

“我从未质疑他的话，未问过他我为何会被关在阁楼十年，也没问过我我母亲的事，更别提他们其他人的母亲了，不是我不想，而是他对外宣称只有我这一个孩子，其他都是他资助收养的，难道我看不出这里面的问题吗？但是我不愿意去深究，只要他认定我是他唯一的孩子，那便够了，我何必纠结其他跟我无关的事呢？毕竟，他们对我从来都不好。”

“我在他的安排下进了体育大学，也认识了圆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些阴谋算计的，只觉得这个女孩真美，她光着脚，踩在喷泉里，一手提鞋，一手捏着裙摆，在里面恣意的奔跑，泉水喷在她的身上，打湿了衣服，水珠从她的脸颊划过，在阳光的照耀下，就像颗颗滚落的珍珠，想必也是被她的美丽倾倒， 我看呆了，就站在那，直到她回头，她笑了，我也笑了，这个笑容刻在我的心里，我会永远珍视，自那天后，我便成了她的小跟班，其实在国外，我也算个放荡不羁的男孩，围着我的金发妹都一堆，但是我现在甘于追着她跑，她去哪我便去哪，她喜欢吃啥我便喜欢吃啥，她讨厌的人我更加讨厌，她喜欢的人我加倍喜欢，就这样，我们两在一起了，我第一尝到了做人的开心，那段时间是我最美好的回忆！”

虽然我依然没看到随文的脸，但是他描述这段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言语间的确幸，我想看看圆圆的表情，却还是不忍……

“就在我要告诉父亲这一消息的时候，他跟我说了凤凰血玉盘的事，我才知道原来两家各怀鬼胎，这不过是场交易，而我们便是交易前的诚意，那是我第一次反抗他，我与圆圆的爱，是我来到这个世界20年后唯一感受到的真情，即使我死，我也不会破坏，可他的一席话彻底击溃了我——

“你我两家身份如此悬殊，你以为她家为何能看上你？那是因为我交上了投名状，我以符咒为彩礼，他们才能选中你，不然京都那么多权贵之子，哪个不比你强？你也不要以为她有多单纯，你能吸引她，那是因为我们有筹码，这本来就是一场交易，不仅他们家需要，我们也需要，凤凰血玉盘不仅能救得我的命，还能让我们再次翻身，重现百年前的辉煌，到时候，你们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

“我根本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我要去找圆圆问个明白，只是当我找到她的时候，就见到她在征求她哥哥的意见，原来她接不接受我，全在她哥哥的一句话，是我异想天开、自作多情，我想冲上去找她问个明白，可是我没有勇气，即使她不是真心的爱我，只要我爱她、她陪在我身边就够了，我虽然没有办法让她爱我，却有办法让她呆在我身边！”

“阿文哥哥，你别说了！你别说了！”圆圆终于说话了，这是来到这里后她第一次说话，她的声音不断的颤抖着。

“圆圆，我不怪你！你别难过，能够喜欢你，就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了！”

“在来这前，我对你们这些恩怨真的不清楚，我不知道也不想深究为什么一个非要符咒，一个非要凤凰血玉盘，我不关心，我只关心交易完成后我能得到我想要的便好了。可他做了一个让我怎么也想不到的决定，在一个晚上，他把我们叫到一起，拿出符咒，表示谁能拿到符咒并吞下，就是随家今后的当家人，你们知道这个诱惑有多大吗？这么多年来，他们说是他的孩子，其实就是被他圈养的工具，没有一个人能得到真正的自由，所以他宣布完的那一瞬间，他们就像饿了很久很久的猛兽突然看到了猎物，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们就相互厮杀起来，瞬间，血光四溅，他们相互撕咬、争夺，不顾性别，不顾年龄，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屋子，哭喊声充斥在我耳边，他却笑着盯着我，我没有选择，我把优胜者全都杀了，看着满屋子伤痕累累的尸体，有的才7、8岁，有的已分不清面貌，我知道，一切都已来不及了，我已被他推入深渊，而他却只是让我把符咒吞下，我接过符咒吞下，不愿再想，这条路，走了便无法回头，与其自怨自艾，我宁愿相信，他真的是为我好，在给我铺路罢了！”

“我与你们一同踏上了寻找封人村的路，其实我心里非常开心，并不是伪装，我是真心的快乐，我终于远离了那个恐怖的夜晚，那个让我经常做噩梦的晚上，自从离开京都，我就再也没做过噩梦，我真的希望封人村永远不要被找到，这样我就可以永远在路上，跟你们一起，每一天都开开心心的，可是该来的始终还是要来的，随着我们对封人村的不断深入，我意识到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虽然我还在不断的自我麻痹，但是心已经不受控的偶尔还会想起那些死在我手上的人，直到你们揭穿了往事，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真正的圈套在这里，我当下就一个想法，就是逃离这里，所以我离开了你们，想要逃走，逃离封人村，逃离京都，可原来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那个符咒到了这里就会被唤醒，我根本离不开这里，我绝望的回去，想着既然横竖都是死，我还不如陪着你们到达终点。”

随文哀怨的描述也让我陷入了回忆，难怪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明明是那么的阳光热情，可随着不断深入封人村，他的情绪起伏越来越大，变得暴戾，原来他的心里藏着那么多的秘密，来到这里既是他离死亡越近的日子，也是他离幸福最近的时候。

“本来我已经认命了，可当我知道血玉凤凰盘的秘密，我心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他没有血玉凤凰盘就会死，所以只要我拿到血玉凤凰盘，我便能解开身上的符咒，还可以除了他，摆脱这奴颜龌龊的命运，也能成全你们，可是，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我不曾有过机会，我从来都是被算计的那个，活着只是为了随时送死！”他凄厉的哭诉着，像是为自己申冤，也像是在告别。

“圆圆，真的到了要说再见的时候了，本来对这个世界并无牵挂，可你的出现就像一道光点亮了我暗淡黑暗的人生，要说还有什么不舍，那就是以后没有你的日子，我该如何面对，不过现在我不怕了，因为你已经刻在了我心里，即使身处十八层地狱，我也毫无畏惧！我只有一个请求——忘了我，就当你的世界，我从未出现过！”

黑暗中听到圆圆已经泣不成声，我不知道我该如何形容我对他的感情，感慨、同情、可怜、憎恨？可能都有吧，没有人能决定自己的出生，终是个可怜人！

突然，随文从黑暗中走出，我就看到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向了袁卓，我本能的喊了一句，“小心！”

灯灭了，四周陷入彻底的黑暗，还没等我缓过神来，就看到不远处有一簇火红色的小火苗，是我只见过的那个？只见那把小火苗越变越大，直到我看到了躺在上面的随文，他也在看着我，刹那间熊熊烈火将他燃烧，我想上前，却被剧烈的火光弹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