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若尘赴死(1/2)

首发：~第35章 若尘赴死

“嗯，说起来，他是小宝的亲舅舅！”

是啊，我倒忘了这层关系了，“他要告诉我？为什么由他？他到底要干嘛？他是负心人吗？他又为什么可以是袁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语无伦次的问着，竟都不知道让他如何回答。

“他是袁生，曾经的少主，也是袁卓，现在袁家的当家人！”

“什么意思？”

“袁卓的身份不假，这是在袁家重回京都后，他的第四次出生了！”

“你说什么？”

“你不用惊讶，他们袁家人摆脱不了恶蚁的诅咒，他同样是如此，而且他不娶妻生子，自然三十年后就会死亡，只不过他与别人不同的是，他的灵魂不灭，每一次肉体的灭亡预示着新生，所以在袁家，他以不同的身份一直存在！”

“所以诅咒是真的？”

“可以这么说？”

“小鱼给他们家下的诅咒？”

他摇了摇头，“她是个至纯至善之人，无论在什么样的境地，都不会伤害别人的，所以断然不会做这种事！”

“那是谁诅咒的？总不至于自己给自己下吧？这不可能啊，第一个染病的明明就是袁生，他总不至于这样重复的害自己，害他那无辜的后辈吧？”我焦急的等着他的回答。

他却只是笑笑，“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他自己跟你说，你只需要知道他经历了袁家迁回京都的这一百多年，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他都了如指掌，他不结婚生子，却也不阻止别人结婚生子，他把决定权交给袁家人，可一百二十多年了，除了他，没有人拒绝结婚生子，为了生，他们可以残害自己的儿子，奴役妻子，禁锢女儿，这样的家族岂能容得下他？”

他的话让我恍然大悟，难怪他曾经被家族迫害，肯定是他们发现了什么，又或是他控制着什么，可姜还是老的辣，到头来，还是他主导着袁家，所以袁圆心中的那个伟岸的形象可能就是虚假的，在袁家，他才是他们命运的主裁，所有的决策是出自他手，他太可怕了，他到底想做什么？我感到无比恐惧，对未知的惶恐。

“可诅咒的事？”见他并不想说，我便也不强求了，继续听着他的讲述。

“他也不是什么负心汉！”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接着说：“当年，小鱼是被家人迷晕才带走的，他根本不知道她也在京都，等他高中回来的时候，得到的就是她已经升仙的说法，他根本不会相信这样的鬼话，也不相信小鱼会违背他们的誓言，他在村里等了很久，问遍了每一个人，他绝食过，自残过，可是没有一个人透露半点消息，他父亲也一点不为所动，直言可以不要这个儿子，他跳入了仙女湖，是我把他救上来的，我告诉他，小鱼还活着，让他出去寻她，我是想让他救了她，然后寻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生活的，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这么想的，可是命运总是捉弄有情人，就在袁生走的那天，小鱼回来了，她被困在了这座宅子中，想着家人，恋着情郎，等待她的却是……”

我哭了，颤抖的问道：“所以，她等的那个人不是不回来，是也在拼了命的找她对不对？”

“嗯！”

“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说那样好的一个女孩不会被辜负的！”我笑着又哭，哭着又笑。

“当然不会，他根本不知道她已经怀了他们的孩子，他也绝对不会嫌弃她的遭遇，我相信如果他们相遇了，他只会自责，然后更加的珍视她！”

“可是没有如果！”我咆哮着，“她死了，痛苦的死了，被剖膛开肚的折磨死了，就是被你们这些恶人害的，你们还把她封印在这里，现在却假惺惺的跟我说，你希望他们可以远走高飞？那你后来为什么还要害她？”

“我真的没想到她会回来，我看到她，她还怀孕了，女仙在生产的时候由于流大量的血，是与凤凰血玉盘融合的最好时机，所以我又动了歪心思，我……”他苍白的解释根本无法让我信服。

“你们真的畜生不如，一个加害自己的救命恩人，一个侮辱自己的救命恩人，一个伤害自己儿子的爱人还有肚子里的袁家的血脉，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你是如何忍心戳烂了那个孩子的五脏六腑，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他做错了什么？他还没好好感受这个世界，好好看看自己的母亲，就被你们残忍的杀害了，你们怎么敢？又怎么能……”我歇斯底里的喊着，直到声音嘶哑，已无法发出声音，五脏六腑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孩子没死！”

我震惊的看着他……

“不仅没死，现在还活着！”

我的眼泪又开始流下，把刚刚干涸的面庞再次打湿，想说话却怎么用力也无法发出声音，我在末路林看到的那个真的是他？

“在孩子出生的刹那，我看着她那幽怨的眼神，我知道她认出了我，之前她并未见过我，她就那样盯着我，像是祈求，祈求我救救她的孩子，那一刻，我想到了婉儿，她生产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般无助？我想到了若水仙子，想到了曾经她为救我们慷慨赴死的样子，我顿时幡然醒悟，我错了，我错的太彻底了，师父求道就是为了让众生远离病痛，过开心幸福的日子，而不是争个对错，更不是为了一己私利残害了那么多无辜人的生命，我错的太离谱了，我知道一切都已经太晚了，但是我必须要救她，就在我要救她的时候，她喊停了，因为随流带着符咒来了，他在天庭本就是掌管符箓的天师，因为滥用禁忌血咒才被贬入花场，只要是他染血开启的符咒，除了他自己，没有人可以破解的，他就是奔着血玉凤凰盘来的，他不会放弃的。”

“即使这样，还是有一线生机的，你为什么不试一试？”我艰难的发出一点声音。

“她不允许拿她孩子的生命试验，她必须保全她的孩子。”

我的眼泪又开始止不住的流下，她是个好朋友，好女儿，好妻子，好母亲，无奈遇到的都是恶人。

“其实当下那个孩子已然没有生命力了，他只有等待再生，所以我毁了他的五脏六腑，这样也能让他们相信孩子真的死了，而下一步，我要把他送进妖树中，这个妖树虽然是众多怨念化成，但是它具有非常强大的修复受损器官的作用，可不是谁都能开启的，但是当时我没有选择，只能一试，也许是小鱼跟这棵树有前世的渊源，妖树开启了，接纳了这个可怜的孩子。”

听着他的讲述，我的心里并不觉得欣慰，若妖树真的有心，为什么不救救可怜的小鱼。

“但是妖树的力量只能维持他的生命，并不能唤醒他，后来，袁卓回来了，他带来了还魂舍利，就是当年龙王救小鱼的那颗舍利，小鱼将它送给袁卓，袁卓将它植入妖树中，他们的孩子醒了，但是醒的只有意识，他需要百年的成长周期，才能真正的降生，在此前，他只能呆在树中，永葆婴儿的意识，袁卓用尽了办法，也只取得了孩子的一根毛发，而我用尽全身法术，让他从妖树转入升仙庙的那棵树，它们毕竟都是由欲念幻化，还是有相互吸引的作用，如若不是这样，纵使我有再大的本事，也无法让他入升仙庙的那棵树，我不想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末路林里，在这里，至少有小宝陪着他、守着他，他们可以互相做个伴，他俩是表兄弟，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小宝虽然后来失了记忆，却一直不忘守护在升仙庙，守着他，等着他！”

“所以，你让他等的人就是袁卓和小鱼的孩子？”我的嗓子突然恢复了，应该是情绪稳定了，也就可以正常说话了。

他点头。

“那他醒了吗？”

“嗯。”

“所以，他健康的活着？”

“是的！”

我欣慰的笑了，这是我这么久以来听到的唯一一件好消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让小宝等着他？”

“我的一点私心罢了，已经不重要了。”

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他没说，我也不想问了，只是关心着一些其他事，“那小鱼呢？”

他摇了摇头，又看向了袁卓，“有些事情发生了，就真的无法挽回了！强求只会牺牲更多无辜的生命！”

“一切都是我造的孽，这么多年来，我觉得仙界辜负了我，我追求着自己的道，认为我道皆正道，他道为邪道，为了自己的道，我害死了多少人，我的手上沾染了多少鲜血，却一直不自省，认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否定我的皆为异类，杀之而后快，助我修道者死了又何妨，这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呢？甚至婉儿死了，我也没有伤心，毕竟修道者怎可为儿女私情所牵绊，而小宝，长期以来，我只承认他是我的弟子而已，如果需要，他也必须牺牲，那些去寻欢楼的少女又怎样？凡人自然是苦命，没什么好追悔的，可是，直到我看到了她，虽然我不承认，但是每每想到她，想到她曾经为了救我们牺牲的样子，那些我作恶的片段就会不断的浮现在我面前，啃噬我的心，我感到非常痛苦，为了解救自己，我必须送走她，可是她却又回来了，她又让我心神不宁，无法安心修道，既然我送不走她，那就只能让她助我休道了，但当我真的残害她的时候，我彻底崩溃了，我错了，错的彻底，道虽无形，可是基本的宗旨不便，那便是善心，可是我早就忘却了，我的道误入歧途，已不可控……”

“所以我帮袁家杀了所有随家的人，但是随流却逃脱了，他一心想要血玉凤凰盘，却不知凤凰血玉盘一旦与主体封印，是无法轻易重现于世的，他得不到血玉凤凰盘，便还会再来，只要他来了，我便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看着他忏悔的样子，我并无同情，有些恶事，不是忏悔就能弥补的，他害死了那么多人，光做这些事是无法弥补的，他的一条命也是恕不回来的！

“我让小宝变成现在的样子，不仅是为了他保命，更是希望他能忘却前尘过往，做个简单的人，在这么多孤独的日子，他们兄弟可以相互扶持！”

“你闭嘴，少拿他开脱，你凭什么决定他的人生，你有没有问过他，他想要过怎样的人生？往事纵使再不堪，那也是真实存在的，那也是活着的印记，总比他现在不明所以的机械的活着好！”

他笑了，“也许你说的对，他就快恢复记忆了，以后选择权就在他手里了！”

他的话让我感到不安，刚刚义正严辞的话显得那样刺耳，毕竟在我心中，也不知道什么才是对他最好的选择，我有点后悔了，不该拿小宝的事当作我们博弈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