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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68章 混蛋
赵丽的脸色红了又青，快要被羞耻感淹没。
陈玉如很反感某些人动不动就一杆子打翻一船人的行为，说什么大部分男人如何，大部分女人如何。其实这个大部分，不过是她自己的生活圈子中的大部分。
从一个人的圈子就能看得出她本人的综合条件和素养如何，甚至可以从她一句话里就能看出她的三观和生活现状。
有人陷于泥沼而奋力自救，努力带着孩子逃离这样的泥潭；有人不想再挣扎，但为了不显得自己已经摆烂，便要说这世界都是一片泥潭，谁也不能独善其身。
这样，才能显得她的摆烂不那么明显。
陈玉如又道：“表姐，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帮过我，我承你的情，也跟你说一句掏心话。你看看你妈，如果你想自己的一辈子也像她那样过，那你随意。”
“如果你想有改变，那你真该趁早为自己打算。哪怕不为着你自己，也该想想你的两个儿子。现在你舅舅还在，还能拉拔你一把，你好好珍惜吧。”
赵丽脸色大变，陈玉如说的每一句话，都刺中她心底最不敢面对的事。
谁会愿意承认自己嫁不到好男人，是因为自己的条件也很差，只配得上歪瓜裂枣呢？
而且舅舅总会老去，这也是她最担心的事。
裴麟是裴麟，舅舅是舅舅。裴麟对她并没有半点情分，帮她几次不过是碍于舅舅的面子。
现在舅舅惦念她母亲从前的恩惠，愿意帮她，将来呢？裴麟还会像舅舅这样掏心掏肺对待她吗？
陈玉如心里也窜着一股火，她以诚待人，赵丽却把她当傻瓜。
“表姐，我不知道你两次找我道歉到底有什么意义？你并不是真心有歉意，何必勉强自己？”
“将来裴麟想不想认你这门亲戚，我都会尊重他的意愿，你讨好我没用。而且你讨好我，好歹也得装个样子，你时不时刺我一句，你觉得有意思？”
有些人就是这么搞笑又自负，明明话里夹枪带棒，偏要打着“我是为你好”的旗号，还要装出一副你不听就是不识好歹的样子，打量着别人都是傻瓜，听不出她满满的恶意？
这种暗搓搓放冷箭的人，比裴姑妈这种明晃晃的狠毒还恶心。
赵丽眼神躲闪，她的心思被看穿，这一刻既狼狈又羞恼。
陈玉如轻笑道：“表姐，你一直觉得我配不上裴麟，觉得我跟你一样都是没有什么能耐的家庭主妇，怎么就能嫁给裴麟？你忿忿不平，觉得命运很不公平，对不对？”
赵丽彻底失声，陈玉如是怎么知道的？
陈玉如盯着她，眼神饱含嘲弄：“能让裴麟喜欢我并且娶我，这本身就是我的本事。这种本事你没有，哪怕让你遇上裴麟这样的男人，你也吸引不了他，这就是咱们之间的差距！”
赵丽失神一般离开，她浑身发冷，脸色煞白。
明明陈玉如说话的语气平静，态度平和，可每一个字都像无形的大手，撕开她的伪善，露出底下的不堪和虚弱。
她来找陈玉如，明明是想道歉的。
她不是她妈，不会像她妈那样自以为是地觉得裴家欠她的。如果她妈的生活没有着落，舅舅肯定会养她妈，但将来舅舅去了，裴麟未必会养她和孩子。
她看得清自己的处境，知道裴家已经厌了她两母女，如果不想把最后的情分消耗光，还是识相点搬出去。
她知道裴麟看重陈玉如，便想来找陈玉如说和，好歹把面子上的周全圆过去。
可她眼看着陈玉如过得这样开心滋润，她心里难受极了，控制不住地酸几句。
没想到陈玉如比她更狠，不但字字句句还击她，还扯下了她的遮羞布，让她那颗愤懑不甘的心无处可藏。
夜风吹起她凌乱的头发，她跌跌撞撞奔跑在夜色里，不知何去何从。
裴家别墅。
老裴跟自己姐姐裴汉红提出让她搬出去，今天就走，房子是早就给她买好的，三室两厅，地段也好。他会按月给她生活费，也会承担她后半辈子的一切开销。
裴汉红瞬间变了脸色，眼眶发红：“你要赶我走？”
老裴定定跟她对视：“姐，放过我吧，我的家都散了，你还要怎样？”
裴汉红气到极点，狠狠一巴掌甩在老裴脸上。
老裴没有躲，硬生生挨了这一下。
裴汉红呆了一下，伸手想摸他的脸，担心自己下手太重。
老裴侧脸避开她的手。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击溃了裴汉红，她忍不住哭了：“你的家散了，怪我吗？你怎么不怪你老婆？这个女人有什么好？她一辈子都瞧不起你是乡巴佬，每次都在你无路可走时选择抛弃你，等你度过难关又扒着你不放。要不是我帮你，说不定你已经死在监狱里了！”
老裴眼里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眼里也浮起泪光。
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从未放过他，他这辈子注定得不到救赎。
裴汉红嚎啕大哭：“你们都嫌弃我是泼妇，可我生来就是泼妇吗？以前我是裴家村最漂亮的姑娘啊！要不是为了你，为了你”
她说不下去了，浑身颤抖，泪如雨下。
她狠狠咬住舌尖，强迫自己忍住哭声，道：“小弟，我为了你，这辈子都毁了。你被人逼得活不下去时周云芳在哪里？只有我这个贱命姐姐豁出去帮你求人！你还看不明白吗？她对你根本没有感情，她就是个势利眼，只能跟你享富贵，不能共患难！”
“她害死我的小昌，我不能恨她吗？如果我的儿子还活着，我用得着依靠你？我这么难受，为什么你还要为了她来戳我的心？你这辈子都这么窝囊，娶个老婆像讨债，生个儿子像祖宗！你信不信你要是躺在床上，只有我会给你端杯水，周云芳有多狠你都忘了吗？”
老裴闭了闭眼，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扶着沙发缓缓跪倒在她面前：“姐，求你。”
膝盖触地那一刻，他心里满是凄凉。
裴汉红愕然，气得浑身哆嗦，又是一巴掌扇过来：“混蛋！你竟然为了她跪我？”
老裴也忍不住掉泪。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双亲。他这辈子在活人面前下跪三次，一次是求人放他儿子一条生路，两次是跪倒在姐姐面前。
每一次都无比绝望、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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