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7章 祝寿
太阳正值天中,刺眼的白光向着四周发散,周围有数朵残云遮拦,寒风从大地间吹拂而过,当下只是觉得略微有些暖和,算不是冷。
街道旁的清洁工正在翻弄垃圾桶,嘴里用上海话咒骂着那些将垃圾正好就倒在垃圾桶旁边的孬种;路边蹲着几个外地过来的农民工,捧着廉价的盒饭表情呆滞地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眼睛中看不到一丝未来的希望。
李胤渊支着手掐住双颊,表情漠然地看着车窗外不断显现的人间百态,自己却无力改变。他也是从这当中走出来的,深知世间的疾苦。
三人坐在小轿车里,小轿车则向着此行的目的地——迎胜酒楼全速前进着。
周健全神贯注地驾驶着汽车,聆听着李胤渊与陈书记官则熟络地聊起了话。
“陈叔,您这么大岁数了,有没有打算把你的技艺传下去?”李胤渊望着车外不断变换的风景,淡淡地对陈叔说道。
“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啊,胤渊。你也是知道的,干我们这一行的普遍猜疑心都很重,我对谁都信不过,现在的年轻人太浮躁了。”陈叔满脸惆怅,一边摇头,一边低声叹气。
“我看小陈这人就挺不错的,年纪轻轻就能干出这么大一番事业,孺子可教。”李胤渊提出建议,他知道,在这芸芸众生荟萃的世界里,能够白手起家,实现由穷变富这个目标的人一定有着他独特的人生秘诀。
陈叔突然间被这么问到,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小陈?不太行,他有时表现得太过懦弱了,他虽然有聪明的经商头脑,但练武不是说光是有一副好头脑就行的事情,更重要的是看个人的绝心和毅力,小陈这孩子还差点火候,练不了真功夫。”陈叔毫不客气地说道,虽然陈枫在他的子女当中无疑是最出色的一个,但在他多年的人生阅历之中,陈枫也不过是众萍中的一缕。“胤渊有什么好人选推荐吗?”
陈书记官是混元形意太极门的传人,自幼习武,精通闪电五连鞭,而如今的他,经过了岁月的磨炼,早已将自身武艺修炼至臻,乃世间罕见之高人也。
“目前还想不出来。”李胤渊微微摇了摇头,但他的心中早就将这个人选选好了,不过是打算日后再隆重地向陈叔举荐。
“不过我这项绝技传不传都已经没什么所谓了,我现在已经不在组织里了,传下去也是给风云会添麻烦。”陈叔强颜笑了笑,他深知这项技能若是流入歹人的手中,定会给社会带来巨大的危害。“不如就等以后死了带进棺材,省得以后给胤渊你又带来一大难题。”
李胤渊微微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并没有表示出什么情感。
“陈叔您言重了,对我来说倒是没什么大的影响,就怕我的手下们以后做事会有些麻烦而已。”
陈书记官心头一颤,他虽然清楚李胤渊的实力,但那也是十年前的画面了。而如今的他,竟然已经强大到可以无视自己实力的存在了吗?
但陈叔很快便镇定下来,并没有流露出错愕的神情,而是以微笑的姿态,以一个和蔼可亲面容的老人形象面对李胤渊。
“不过,陈叔,您为什么要演戏给那三个人看呢?”李胤渊想到陈叔刚刚躺在床上的那一幕,突然问道。
“说来也是惭愧,我那两个不孝子,陈浩和陈倩,你看看,都混成啥样子了?!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天天就知道来烦我,要不是因为他们俩影响我工作,我也不用辞职回家装病,省得被他们扰了耳根的清净!”陈叔一谈到他的子女语气便变得气愤起来,心中后悔自己生了这两个不争气的玩意。
李胤渊看出了陈叔的心情,便安慰着说道:“小陈还是不错的,起码在事业上就有很高的成就了。”
“他俩是他俩,小陈是小陈,这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的确如此。”
人与人的差异千差万别,并非只是简单的血缘关系就能使得不同的人变得相像。
“哎,胤渊啊,咱们就这样坐小轿车去迎胜酒楼,会不会出什么岔子啊?我这老身板可受不了折腾。”陈叔将目光投向车窗外,熙熙攘攘,只有繁华。
“您就安心坐着就行了,陈叔,一切我都安排好了。”
“胤渊办事,果然让人放心呀!”陈叔赞叹道,“不过,你平时都是很忙的吧?最近有没有什么比较重要的工作?我现在脱离了组织,对内部消息也是无从得知了,只能看看新闻发生了什么大事,但也难辨其内容的真假。”
“要说重要的事的话,也倒是有一件,但比起去给隆叔贺寿,这些都不算什么了。”
“还是你孝顺啊,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像对待父亲一样对待老隆。”
“我对您也是一样的尊敬,陈叔。”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周健听了也感觉到一阵喜悦。
迎胜酒楼三楼。
来来往往的行人在酒楼大厅中进进出出,不乏有一些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二楼的一个包厢外站着一群人,他们的眼光如同饿狼般凶狠,仅凭一个眼神就能将靠近的顾客吓走。
包厢内则是一片喜庆的氛围,一张大圆桌周围围坐着一圈人,但仍有几个座位空缺着
“今天请大家来这里呢,一是隆副会提议要和大伙叙叙旧,毕竟大家平时都比较忙,而且四处奔波,能见到隆副会的几会也不多,所以呢,隆副会特意邀请各位见见面,相互认识一下,避免以后交了手之后才发现是自己人。”站着说话的是一个大概二十五岁的年轻小伙,带着眼镜,身穿礼服。他的身材高大而健硕,根本不想白面书生,但他的面容英俊白皙,且留着长发,将它们扎成一个短短的马尾,打扮像极了流浪街头的艺术家。
小伙子的声音洪亮且自豪,没有一点儿年轻人未见过世面般的胆怯,话音刚落,便引得在座的人纷纷鼓掌称赞。
眼前这个在众多大人物面前还能保持微笑,从容淡定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现任风云会的大书记官,赵文昭。
赵文昭是三年前隆副会荐举加入风云会的,因为赵文昭是隆副会最为信任的人之一,这才能拥有这样独特的机会。对于他的能力,以及对风云会的忠诚程度,无论是高层还是底层的人员,都会对他称赞不绝;而关于他的身份,也就只有会长和副会,以及元老院的人才会知道,级别稍微低一点的人物对此一概不知,也不会去过问。毕竟,风云会内部凭空多出来了一条忠心耿耿的陪着副会长身旁的警犬,又有谁会去质疑他呢?
不仅如此,赵文昭十分谙熟人际交往的秘诀,在入会的第二年就已经打通了会里的关系网,在场的大人物,十个中有九个他都是能叫得出名字和职位的。
“这第二嘛,今天是隆副会九十五岁大寿大喜的日子,隆副会邀请各位来这里吃过饭,祝祝寿,让各位开心开心!”赵文昭又用嘹亮的声音宣讲道。
“感谢各位兄弟朋友在百忙之中前来赴宴,我很高兴,能在时隔多年之后仍然能重聚于此……”隆副会穿着一身朴素的青衣,稳稳当当地站起来向座上众人抱拳敬礼。
“隆副会,您太客气了。”众人也一并站起来抱拳向隆副会回礼。
就在众人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一阵规律的脚步声从走廊处传来,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会长?!”
当李胤渊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无论胖的瘦的,高的矮的,俊的丑的,自己人的不是自己人的,众人一并惊诧,并将目光聚集到他身上。
“我和隆副会刚刚还在讨论您能不能来呢,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真是太好了!”赵文昭看见了李胤渊,也同众人一并惊诧。
“长辈的生辰,晚辈岂有不来之理?”李胤渊走到隆副会身旁与他握手。
“会长请上座!”隆副会说道,用手示意李胤渊坐到正对着大门的位置上。
“按理说您是长辈,隆叔,您上座!”李胤渊谦让道。
在场的人物们见状都要求隆副会坐到主人的位置上,隆副会推脱不掉,便只得坐下了。他举起倒满酒的酒杯要和众人碰杯,“好,好,今天会长也到了,各位高层也来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尽情地喝酒吃饭吧!”他笑的很开心,那苍老的容颜因为笑容又重新焕发出生机,枯白的头发好似如同银丝一般,闪烁着迷人的光。
在隆副会长举杯欲饮之时,李胤渊却突然伸手摊掌将隆副会的酒杯拦住,说道:“隆叔,还有一个人没到场,一个您的老朋友,您忘了吗?”
“一个老朋友……还有谁?”隆副会感到一头雾水,明明都把请帖分发完了,而来客也是将其如数奉上,现在这么被李胤渊一问,搞混了头脑。
“陈叔,进来吧。”李胤渊朝着门口方向唤了一声。
只见李胤渊的话音刚落,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徐徐地从门口处走进房间。他的脚步很轻,犹犹豫豫,好似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而不敢多走一步。
“老……老……老陈?!”隆副会突然间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两位老人一步一步地靠近彼此,当相拥之时,眼泪便如同泉水一般喷涌而出,流淌在久经岁月风霜而干涸的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