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22章 阴阳僵尸3
王岚苍白着一张英俊的面孔，似笑非笑地拦住了芸娘的动作，仿佛话家长一般询问她：“五姨娘，你这是做什么呢？”
见到王岚出现，芸娘一愣，一身刁钻蛮横的气势去了一半，嚣张气焰顿时全无，一把把烟枪甩到红木桌面上，一边惊奇道：“你是大少爷？都长这么大了？”
可不是大吗？青年身材高大，文质彬彬，比她高出一个脑袋，从上往下俯视她时，极有压迫感。单只是那么一个眼神，她便立刻慌了神。
没什么其他原因，芸娘欢场出身，最会察言观色，也最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她立刻扶起躺在床上神游物外的老爷，喜滋滋地介绍着：“老爷，你快看，这是谁回来了？这可是你日思夜盼的大少爷啊。”
变脸速度之快，堪比川剧变脸。
王岚眼底闪过一丝明显的嘲讽，但是依旧陪她演了下去，他对林小雨挥挥手，给了她一块银元：“去上街给大小姐买两盒上等胭脂，剩下的钱赏你了。出去吧。”
赏钱，是念在她忠心。又知道她在五姨娘这受了委屈，于是放她出府玩一会儿。这么一看，大少爷还真是个赏罚分明的好人。
捏着钱来到街上的胭脂铺，林小雨还在琢磨，剧本梗概里说王府之后会接二连二发生命案，也不知道第一个领盒饭的人会是谁。
“掌柜的，我来给我家小姐买上等胭脂，我是王员外家的丫鬟。”林小雨站在柜台前亮明身份，这样胭脂铺的人就不敢拿下品来糊弄她。
没想到掌柜的听完她的话，表情变得古怪了起来，并且上下打量着她，好半天才开口：“姑娘，你这来的不是时候啊，这马上月圆之夜了，你去哪里都买不到胭脂的。”
“都卖完了？”
“都被征用了啊。”掌柜很奇怪她一无所知的模样，“这马上到七月十五了，又到了山神娶妻的日子，为了要给新娘子化新娘妆，所有商铺的胭脂都被里正征用了。年年婚礼的主理人都是王老爷，这件事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林小雨一愣，立刻解释：“我刚来王府没多久，不懂规矩。那多谢这位掌柜了。”
刚要告辞离开，街上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店铺里正在忙碌的众人都开始停下动作，探头向外看热闹。
街上敲锣打鼓，吹吹打打，还有小孩子一路的嬉笑欢闹之声：“新娘子游街了，今年的新娘子被选出来了。祭祀今晚就开始，在镇上的山神庙里，婚礼结束之后王家就会给大家派斋饭，大家都要来啊。”
在一片唢呐的喧闹声中，一枚黄色纸钱飞到了林小雨的手里，她抬头看去，迎亲的队伍敲敲打打而过，却不是大红色的轿子，而是三座硕大的、贴着喜字的棺材。人们脸上的表情又麻木又冷酷，仿佛对这个场景见怪不怪，一片漠然。
林小雨转身询问刚才的掌柜：“山神娶亲，为何不用轿子而用棺材？”
“山神不是普通人。”掌柜小心翼翼压低声音：“小丫鬟，你不懂，这李家镇到处都是山神的眼和耳。不能对他老人家不敬。山神娶的都是近几个月刚出意外下葬的女子，婚礼结束把她们沉入水中，才能保证来年风调雨顺，生意人生意发达，种田的丰收昌盛。”
往回走的路上，林小雨后背都是凉的，她终于明白这个剧本可怕的地方在哪里了，不单单是王府中诡异压抑的气氛，整个镇上的人都有一种麻木而苍凉的感觉。
就像山神娶亲，他们好像也知道这件事的荒谬，但是一想到每个人能从中得到利益，所有人都默认了整件事的存在。
一路上，她还打听到其他消息，比如当年的王老爷，只是个贫穷的生意人，到处借债度日，但是后来和柳氏成亲后，他便不知怎么发达了起来。
那几年李家镇河水泛滥，山上不长庄稼，读书人考不□□名，生意人挣不来钱。不知是谁提出的，这是因为有人触怒了山神，镇上人就开始给山神设了庙和塑像，年年祭祀，这才保护大家国泰民安。
自从主持起祭祀，王员外的生意也越做越大，成了李家镇的首富，在整个省城都颇有名气。越来越多人相信他的话，于是每年的山神娶亲成了这里的保留环节，每个百姓都大为支持。
可是刚刚看着棺材时，她明显地感觉到一丝不对劲，那是长久在危机环境下练就出来的本能。
在唢呐尖锐刺耳又充满冲击性的声音中，还夹杂了其他声音。
那是细小的、微弱的哭泣声和指甲刮挠棺材板的声音。
棺材中的新娘根本没死。
想到这里，她立刻向着山神庙的方向飞奔，因为太着急了，迎面就和一个男人迎面撞上。
“哎呀，你走路怎么不长眼睛横冲直撞的啊。”那人差点被她撞翻，捂着红色的额头抱怨起来，看到林小雨的脸蛋之后，这才眼前一亮，气消了一些。
“抱歉抱歉，我实在太着急了，我要去山神庙。”林小雨赶紧道歉，盯着对方的脸瞧着，只觉得这张脸实在眼熟。
青春靓丽中带着点清澈的愚蠢，这不是那天在广告牌上看到的当红小生柳河吗？也是这部剧的男主角，之后会随着影帝师父来王家斩妖除魔的小阴阳先生。
听到山神庙，柳河皱眉：“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师父说了，那里阴气最重了，马上又到中元节鬼门大开的日子，你这样的女孩子本来就不该到处乱跑，更不应该去山神庙。”
看他说的义正言辞，林小雨冷静下来：“我又没有想去做什么，不过是去看看热闹，你不知道今晚那里有祭典吗？山神庙人山人海的，有什么可怕的？”
“不成不成，我师父从来不让我去那地方，说那里邪门的很。”柳河干脆拦住她，“天色晚了，你赶紧回家吧，别没事出来溜达，家里大人要着急了。”
林小雨灵机一动，瞬间想到了办法，柳河的人设是热心又正义，虽然只有三脚猫功夫，但是最喜欢打抱不平，又因为涉世未深很容易被欺骗，因此，林小雨决定今天给他上一课，让他知道社会的险恶。
少女肩膀抖动着，低垂着头，天鹅般纤长的脖子一耸一耸的，好像是在偷偷哭泣的模样，一抬头，已然是红了眼圈，眼泪要落不落的委屈模样。
“哎呀，你哭什么呀？”柳河茫然无措摸着头，“怎么了，你告诉我，我还能帮帮你呢。”
“没人能帮得了我，我本是王员外府上的丫鬟，老爷让我给五姨娘找胭脂，可是街上根本没有卖胭脂的，我听说山神庙中有专门供奉给新娘的胭脂，这才想去冒险看一看，若是今晚我不能带着胭脂回家，一定会挨打的。”她说这话时言辞恳切，楚楚可怜，班长脸上还带着五个鲜红的手指印，由不得柳河不相信。
柳河看着她脸上的巴掌印，实在气得不行，一拍大腿做了决定：“好，既然你遇到了我也是缘分，今天我陪你去山神庙拿胭脂。但是你听我的，不管咱们拿没拿到胭脂，亥时之前一定要离开山神庙，知道了吗？”
林小雨乖巧地点点头，感激地看着柳河。
街面上的吹吹打打一直没有停止，迎亲的队伍扛着棺材在镇上到处游荡，直到经过王府上，里正带着人马来迎接王老爷，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城郊的山神庙开始主持祭典。
芸娘刚伺候王老爷上了马车，一转头看到大小姐王佳佳眼睛直勾勾盯着她，仿佛在看一个死人，芸娘吓了一跳。
她最讨厌的就是这个大小姐，整日里撒娇卖痴，成日里与她争宠，还总摆出一副大小姐的样子各种看不上她，当初还极力反对她进门。但是面子上她又不敢跟大小姐过不去，只能私下里使些绊子。
如今大少爷还回来了，她就更不敢做什么了，只能堆起满脸虚伪的笑容，对着大小姐寒暄道：“祭典这么热闹，大小姐怎么还待在家里，不去山神庙凑个热闹？”
“那种晦气的地方谁要去啊，这里的人都在信奉愚昧的陋习。”大小姐杏眼圆睁，批判着李家镇的荒谬，“所有人都在喜气洋洋的庆祝着剥削和死亡，真是个恶心的地方。”
芸娘穿着旗袍，身材袅娜，此时抱着臂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大小姐说笑了，恶心的地方却孕育出了您跟大少爷这样的人中龙凤，说李家镇是人杰地灵也不为过啊。你这么厌恶这里，却又不能摆脱这里，过得很辛苦吧。”
王佳佳脸上露出愠怒的神色，立刻反唇相讥：“哼，总比年纪轻轻却要伺候年纪一大把的糟老头子好。我劝你谨言慎行不要乱说话，下次再让我知道你敢打我的丫鬟，看我怎么收拾你。”
大小姐气冲冲地走远了，芸娘眼角噙着泪，红着眼圈却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她自言自语道：“嚣张什么呀，不就是投了个好胎吗。等以后……等以后我说了算，我让你连我都不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