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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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石板下，雨被挡在了外面。

被暴雨冲得脸疼的叶柠松了口气，把脸上的水抹去，向前走了几步，就感觉脚下挺重，低头一看，鞋底粘了厚厚一层泥。

拢起流着水的雨衣衣摆，半弯着腰刮着鞋底的泥土后，叶柠打量这个山洞。

山洞七八米高，八到九米深，二三十米宽。最里面中间一个一人高的仿古土地庙，只有一间屋，却画栋飞檐。两边一副红底黑字的对联“庙小神通大天高日月长”。一个笑呵呵的半人高土地爷拿着拐杖站在屋子中间高台上。庙前一个小香炉，上面还插着烧得只有底部的香杆。

黄研究院进了石板下后，抖了下雨衣上的水，走到土地庙前双手合十慎重拜了拜。

旁边宛平大学的赵教授看着稀奇：“老黄，看不出来你还挺迷信。”

“滑坡泥石流这些地质灾害原本就是土地老爷管。这天这么应景，拜拜又没什么，临时抱佛脚不灵也光嘛。”黄教授笑道。

听了他的话，不少人瞅瞅外面的狂风暴雨，都到土地庙前拜了拜。

山上风很大，大家站了几分钟就各自找地方坐下。

叶柠找了块泥土少的地方，拉了拉雨衣，小心翼翼坐了。

“反正这是一次性雨衣，这次穿了丢了就是，不用怕弄脏。”严封泽看着她的样子有些无语。

“我们才带了几件一次性雨衣，后面还有一个多月呢，这里这段时间又经常下雨，肯定要重复利用。”叶柠小心拉着雨衣摆不让落在地上粘灰。

“塑料的，脏了水冲一下就干净了。”况且科研站里也有。不过严封泽知道叶柠不喜欢占人便宜，后面一句就没说。

叶柠看他一眼，被山上的大风吹得缩起脖子，弹了下雨衣上的水，小心把雨衣裹紧了点，以求能暖和些：又不是马上能洗，这还有一个晚上呢，脏了她看着不舒服。好吧，她也知道自己有时候有点小矫情，不过这不是有条件才矫情嘛。

吕铭航和周倩倩也过来坐在他俩身边。

吕铭航扫了眼叶柠冷得缩头缩脑的样子，脱下雨衣，取下背包，把打着瞌睡的三郎拿出来递给叶柠：“抱着吧，暖和，也正好和它熟悉熟悉。”

叶柠把三郎放进雨衣靠着肚子，感觉肚子哪儿暖烘烘的。三郎“嘤嘤”两声就乖乖趴着，眼皮动了动没睁开随即就睡了过去。

等待中，闪电在远处亮起，像是一棵顶天立地的倒生大树，很是壮观。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闪电，转瞬即逝的亮光中，瓢泼暴雨、翻滚乌云和下方渺小的连绵山脉，简直像是末日大片。

闪电轰鸣中，陆陆续续有村民上来。大半个小时后，宋教授他们也上来了。

不过宋教授他们说，还有村民不愿大雨天出来，村干部们正在劝说。

又过了小半个小时，终于最后一批村民被拉扯着到了这里。

接着就是等待，等雨停等天亮或者等……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叶柠抱着三郎打起瞌睡。

迷糊中她听到有村民开始不耐烦起来，个别人闹着要回去。毕竟凌晨两三点，正是想睡觉的时候，结果被拉出来淋雨吹风。现在一两个小时过去了，可什么事儿都没有，有人就想暖烘烘的被窝了。

她朦胧着眼抬头看了眼，想走的村民被村干部拦着讲事实摆道理外加呵斥，便又闭着眼睛点起了头。

“哐嚓——轰隆”

叶柠只感觉眼皮外前所未有的亮了一下，巨大闪电过后紧接着就是震天撼地的雷声，似乎脚下的大地似乎都在颤抖。她一下清醒过来。

这一声雷鸣让不少打瞌睡的人醒了过来。

此时雨小了点，但风更大了。人一从睡梦中醒来，就被大风刮得直打哆嗦。有人看了时间，五点了，天边有了那么一点亮光。

大半夜从暖烘烘被窝中被叫起，淋了场雨，吹了半晚上的风，可也没有滑坡泥石流，不满的人又闹了起来，嚷嚷着要回屋。还有的人阴阳怪气讽刺起村干部和宋教授他们。

有的村干部对会有地质灾害也半信半疑起来，暗暗觉得宋教授他们多事。

好在村长心里有数，虽然这几十年西沟村还算太平，可他记得小时候也有一年这么下大雨，对面山坡就塌了一块，山脚下四五户人家被埋了。现在又是连续有雨，附近好些地方都有滑坡，村里遇到地质灾害可能性也很大。

于是他对着闹得最厉害的一个中年汉子呵斥：“陈二，你这辈子见过这雨这么下？前几天洼口村那边才埋了两户人家，你敢保证我们这一定不会出事？你真要走就走，看被埋了有没有命活下来。三四个钟头都等过去了，这天马上就亮了，你是尿急了还是屎急了，一定要回家拉！”

村长骂得粗鲁，宋教授他们也在旁边解释劝解。看到村长这态度，这些外面来做研究的教授也都异口同声，等得不耐烦的人只好暂且按捺下回家的心思。

四周又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雨声和风声，还有偶尔的闪电声。没睡够的脑袋昏昏沉沉，叶柠抱着三郎垂着脑袋继续打瞌睡。

“你们看，那边是什么！”不知过了多久，她被惊叫声吵醒。

此时雨还在下，不过由倾盆大雨变为了缠绵中雨，天也微微亮了起来，能见度高了不少。

一个年轻人站在石板边缘下方，指着远处大喊。

“瞎嚷嚷什么！”又被吵醒的人一脸不高兴吼道，可能多的人走了过去，沿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叶柠好奇抱着三郎过去，正抬眼跟着大家的目光看向村下，就听到身边一个大娘尖叫起来：“我家的房子，哎呀，我的房子呢……”

说着大娘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看着远处拍着大腿哭了起来：“我家的房子啊~”

她旁边一个中年汉子嘴哆嗦了几下，腿一软坐在了她旁边，看着远处发呆。

叶柠看向村子：此时天半亮，村子的轮廓清晰起来，一块土黄色的坡地在一片绿色农田中分外显眼——滑坡了，位置在村子右边的半山腰，露出的黄土有两三个篮球场的面积，依稀能看到黄土中埋着的一个房顶，以及一栋倒塌被埋了小半的平房。

突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子从后面冲进雨中，向山下跑去。

“马大爷！”一个村干部惊叫道，追了上去。

黄教授拉起雨衣的帽子，也追了出去喊道：“大爷，你干什么，村里危险还没排除，不能回去！”

“马大爷，房子已经没了，你现在过去有什么用！”村干部追在后面叫道。

马大爷紧绷着脸，像是没听到身后叫声，只是往前冲。突然，他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在地上往山坡下滚去。

这一下大家都急了，好多人人冲进雨中。

“都回去，”黄教授听到身后动静回头看了眼喊道，“来两个力气大的小伙子，其他人都回去，不够添乱的。老宋，联系镇上，打120。”

马大爷滚了十几米后掉在梯田里，止住了滚势。

他浑身是泥闭眼躺在菜地里，一动不动，不知是摔疼了一时缓不过来还是摔晕了过去。大雨冲刷在他身上，半分钟后他脑袋偏了下，让眼睛避开雨水直接冲刷，缓了口气后，有些艰难撑起身体，挣扎着要站起来。

“哎吆，大爷，你别动。王主任，赶紧扶一下大爷，看看摔着哪儿没有。”黄教授一边叫着一边小心下着田坎，朝马大爷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