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P·第十一章怜惜(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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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涵被猛地一拉，整个人扑进了钟书言怀中，嘴唇磕到了他上衣的拉链。不过现在她感觉不到口腔内的伤口和岔气的疼痛了，空气中冬夜的寒意完全被男人运动的热度压了过去，鼻腔盈满雨林湿润的气息，灼热的温度让谢涵的脸微微发麻。

男生从一旁快速跑过，这里不是一个可以停留的地方。谢涵连忙后退几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钟书言还拉着她的手臂，带她从右侧离开跑道，坐到了附近的长椅上。

猛地吸入冷气，右上腹的疼痛更加剧烈，也让谢涵从宕机中清醒了过来。她弯下腰，用手摁住不停抽痛的地方。

“岔气了？”

谢涵暂时还说不出话来，只能点点头作为回应。

过了一会儿，谢涵面前的地上映出一个高大的影子，冷风似乎停了。她抬起头，钟书言背对她站在风口，抵挡冷风的侵袭。

谢涵缓了一会儿，疼痛减轻了许多。她伸手拽了拽钟书言的衣摆，示意他自己已经恢复了。

“谢谢你啊钟律师，不然我刚才肯定就被那个男生撞倒了。还有……”

她不知道怎么说，挡风这件事有些过于亲近了，在她印象中除了爸爸，没人给她挡过。

“拾光这边有点特殊，因为长椅在跑道右侧，所以大家习惯从右边出去。你第一次来，不知道也正常。”钟书言解释的很清楚，怕谢涵又给自己加上莫名其妙的错处。

“哦，原来是这样。但也怪我拐弯的时候没有注意后边的情况，要是我多看一眼就好了。”

看着她又有认错的趋势，钟书言连忙转开话题：“裴文恺也是偶然发现了教务主任和体育老师的关系。”

谢涵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她有些疑惑：“但是即使有亲戚关系存在，也不能证明处分就一定有黑幕吧？”

钟书言点点头：“理论上讲确实是这样，但间接证据可以拿来威慑。调解时裴文恺虽然没有和校方明说，但那边也是聪明人，三言两语暗示一下就明白了。”

谢涵惊呼：“还能这样！”

钟书言挑了挑眉：“法庭上自然是不行，但调解阶段，稍微用些小手段还是可以的。”

谢涵把目光投向篮球场，那里似乎是大学篮球队的学生，她跑步之前还听到那边在讨论一会儿去哪吃夜宵。

“希望这件事别让谢澍灰心吧。”她叹了一口气。

钟书言似乎有些意外：“一般不都是会希望当事人吸取教训吗？”

在之前的案件进行过程中，谢涵表露出的确实是这种想法。

“我曾经看过一场辩论，辩题是‘后真相时代我们更应该提防狂热还是虚无’。”

她双手一左一右摊开，分别表示正反双方。

“比赛方面正方确实技高一筹，但是我心中更认同反方的观点。”

她收回左手，把空无一物的右手伸到钟书言面前。

谢涵的手不大，指甲圆润整齐，没有什么装饰，在寒风中指尖有些发红。

像是感觉有点冷了，她把手收了回去，揣进兜里。

“谢澍是错在他说的话，而不是错在他想说话。当然不可否认，有一些人开口之初就是带着恶意，但那些毕竟是少数吧。舆论是把双刃剑啊，用好了，就是伸张正义的旗帜，用不好，就是罪恶滋生的土壤。

所以我一直认为，比起众说纷纭，漠不关心才是最可怕的。如果人人各扫门前雪，那会有更多的不公和罪恶隐入黑暗，永远不会被看到。”

钟书言开口，声音低沉：“还有法律，谢涵，这个世界上还有法律。”

谢涵笑了笑，说：“我记得你昨天和我说，郭怡的父母已经拿到赔偿金了？但是我记得判决的执行期限好像是半年？

如果这件事没有闹这么大，tg和高鹏飞也不会赔偿得这么利索吧。但郭怡已经等不起了，这半年很可能就会延误她的治疗。多年轻的生命啊，为什么会遭受这种事。”

良久，直到谢涵发觉钟书言太久没出声，扭过头来发现他一直看着自己，深邃的目光中似乎有些欲说还休的意味。

“啊，我是不是说的有点多了。唉，我就平时自己瞎想的。”

“没有，你说的很对，是我词穷了。”

法庭上唇枪舌剑的钟大律师此时突然不想再去辩驳什么，尽管他还可以说“没有做过舆论的受害者，这种话自然说得轻易”，但他突然不想再说了。

她有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见解，天真而单纯。他希望谢涵永远不会成为局内人，永远不会成为狂热或虚无的受害者，永远可以站在第三方的角度去抒发自己的见解，就像当时高高地坐在辩论席上的他一样。

谢涵扭头看他，跑动让她的头发有些乱了，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摇摆晃动，有些被汗水黏在光洁的额头上。

钟书言抬手把她散乱的碎发别到耳后，略显粗糙的指尖划过女孩湿润细腻的皮肤。

那一瞬间谢涵仿佛停止了呼吸，她捕捉到钟书言眼中的一闪而过的情绪，似乎是怜惜。

“回家吧，这里风大，别吹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