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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16章 「失心散」
罗巅是辰时进的长生殿，酉时一刻才从里面出来，连午膳都没吃。等他晃晃悠悠地回到落汐楼的时候，天都黑了。
见他回来了，侍女们立刻扶住了快要倒下的罗巅——再不扶着点儿，镇国侯那张英俊的脸就要贴到地面了。好不容易挪到了他的那张特别制作的大床上，罗巅神志不清地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王爷……您怎么样了？”牡丹拿着一瓶醋和一瓶外敷的消肿药，她的脸上蒙着一层白纱，透过白纱可以隐约看到她有些红肿的嘴唇。
“没事儿，离死挺远的……”罗巅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他的嘴唇肿得跟香肠一样，里面也全都是火泡。
牡丹替罗巅用醋洗了洗嘴，又轻轻地涂上了一层消肿药。做完这些的牡丹刚想说些什么，却被罗巅一把抱在了怀里。
“这次就算了，下次不许干这种事，就算是母后的命令也一样。你只要听着我说话就行。你们都是我的侍女，只准听我的命令，别人的就算是母后也不准听，明白了么？”
罗巅说得很严肃，但他现在可笑的表情让气氛无论如何也严肃不起来。
可牡丹却听哭了。
她六岁的时候就因为家里穷被卖到了青楼，因为长相十分甜美可人，青楼给了她父母一吊钱。
一吊钱，一百文，这就是她全部的身价。她永远也忘不了自己八岁那年因为忍受不了打骂从青楼里逃到旧书店的时候，是她的王爷将她领回了家。王爷给她吃穿，还教她读书习武，是王爷给了她这条贱命价值。
她可以为了她的主子去死。
可就在她打算为她的王爷献出这条命的时候，王爷却再次救下了她。
一如当日的那间破旧的书店。
“是，王爷……”牡丹抱着她的主子，哭得一塌糊涂。其她侍女也在一边抹着眼泪，她们也有相似的遭遇，只不过她们中的大部分，都是被牡丹领回来的。
“行了行了有什么可哭的。”罗巅拍了拍她的后背，现在可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你安排几个人出去，首先让人去监视温清海和修桦，无论他们有什么动向，都要随时报告给本王。”
“是，奴婢这就去办……”“等会儿你个急性子。”罗巅拉住了她的手，继续交代道：“还有，让人去查九阴国内一个叫【无声】的帮派，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能查多少就查多少，把查到的东西随时告诉本王；除了这件事，再顺便去查一个叫做‘梅樱桥’的女人，这个人很关键，查到之后不要轻举妄动，只需要报告她的行动就可以了，后面的事听本王的命令再说。”
“第三，让人去青丘国医王谷门口守着，不准打草惊蛇，无论什么人进出，都要给本王全部记下来，就算问不到名字也不许强行打听，只需要画个画像回来。”
“最后让人去比翼国找本王的姐姐，随时通知我她的动向。这个就算被发现了也无所谓，她问什么就答什么。以上所有的事都要在暗处进行，尽量不要暴露身份，也不要让人察觉到你们在查这些东西。本王要你们所有人都完好无损的回来，明白了么？”
“……是。”牡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问出了口：“您这一下子跨遍了四个【四方】大国，到底是想干嘛啊？”
“以后找机会讲给你们听，现在啥都没查到，反正公事私事都有，你先带人照做就行了。”
“可是太后那边……”牡丹担心的是太后，自己的主子刚刚捅了这么大一个麻烦，万一她再怪罪下来……
“母后已经准了。”罗巅难得露出了一次正经的表情。
“……奴婢知道了！”看着罗巅的脸——虽然有些搞笑——但她也知道此事可能有些严重，也不再多说什么，立刻带着姐妹们去院子里安排任务了。
罗巅一个人坐在床上摆弄着面前小桌上的茶碗，一对剑眉都快拧到一起了。
半个多月前，他让月季去查【失心散】的事——罗巅听过失心散，无论是在书里还是在江湖上，【失心散】都是最恶毒的毒药。这种毒药最开始来自于九阴国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帮派，是他们的独门秘药。
平时这个名为【无声】的小门派也没什么动静，甚至在两年多前，这个小帮派还被灭了门，听说当时他们的门派中起了一场大火，大火烧了整整三天，等火灭了的时候，整个门派已经被烧了个一干二净，里面的人都烧成了黑炭，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因为这个门派实在是太小了，小到根本就没几个人听过，所以也就没什么传闻；他们的独门秘药【失心散】也在那之后从江湖上销声匿迹了。
可根据月季的调查，就在一年前，消失了一年多的【失心散】再次出现了。
最早查到的【失心散】的出现日期是去年的武锦历六年一月初三，而且出现的时间似乎十分频繁，地点也很广泛。在月季调查这件事的半个月里，光是在九阴国就足有三十桩案件与之有关。
其中一桩案件，就是惊动四方八野这十二国的【腊梅布行一家二十一口灭门大案】。据月季所调查到的线索，【腊梅布行】的掌柜，当年在江湖上有着【寻梅刀】之称的梅音雄就是因为中了这种毒，神志不清才杀光了自己的全家老小。
不过，这个案子虽然被衙门归档为了【灭门大案】，但当时梅家在衙门中的户头记录人数为二十二口——也就是说，有一个人从这件案子中幸免于难，或者压根没找到尸体——罗巅更倾向于前者，因为根据衙门的调查卷宗，当时的梅家正在过正月十五，院子里只有二十一个人的活动痕迹。
这个很简单，只要数数桌子上的碗筷数量就行了。当时桌子上的碗筷有二十副。除了一个两岁孩童的尸体证明了他不需要使用碗筷之外，应该还有一个人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回来。
和户头的记录比对了一下，罗巅查到了这个人的名字。
她就是梅音雄的女儿，【梅樱桥】。
隐约间，罗巅感觉这个【梅樱桥】就算不是凶手，也肯定和这个案件有着某种联系。只要找到她，或多或少也会问出些什么东西来。
让罗巅对此事如此上心，甚至不惜惊动了自己的母后也要调查下去的原因有两个。
第一是公事，根据月季听到的传闻，【失心散】已经开始在四方八野这十二国内慢慢地扩散开。这种毒能够破坏人的心智，仵作从中毒致死的人的身体上基本查不出什么东西来，是极其险恶的一种毒。但如果用得剂量很小，却成了能够让人上瘾的可怕东西。吸过少量【失心散】会让人产生飘飘然的感觉，虽然有一定的止疼功效，但它的成瘾性却强得可怕，基本上不可能有人会戒掉。
到最后，依赖上【失心散】的人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家破人亡。若是此毒物扩散开，整个江湖必将大乱，甚至连国家的根基也会动摇。
这就是苏太后准许罗巅继续查下去的原因。
第二是私事。
说是私事，但其实与公事也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说起来，这件事还要多亏了水仙。
在得知【失心散】正在扩散的时候，罗巅习惯性地将所有的线索都摆成了一排，这样可以在他思考的时候帮助他理清思路。就在他思考着那些线索的联系的时候，水仙端着茶水想要帮她的主子续水，却在不经意间碰倒了放在床上的小桌上的另外一摞纸。
那一摞纸，是温清海的经历。
当罗巅收拾起那些纸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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