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1/2)

首发：~第17章 第17章

空气柔润，江面飘起一层渺渺的水雾，随风聚了又散，隐约有一点山野乡林的意趣。

不过，只听周围越拔越高的争吵声，就知道这里并不是什么宁静悠远的地方。

江边挨着码头的一条小巷，是本地居民自己搭的临时早市，每天早上都是摩肩接踵，生意好的不得了，偏偏那几个剧组工作人员没有眼色，架着机器就堵在了巷口，挡人财路自然令人讨厌，本来那些商贩心里就不舒服，此时又有人着急忙慌撞翻了豆腐摊，满地狼藉，彻底犯了众怒。

徐杳看着那群人，觉得有些失望，看来王涂野果然没来，如果来的是他，他手下的剧组一向遵守规则，又怎么会发生这种闹剧。估计原本王涂野是真的准备来这里取景，被媒体一报道，这么大肆宣传，他又不来了。

看来这次又是白跑一趟，徐杳在桥上站了一会儿，准备离开。

刚一转身，他看到桥头一个女孩朝他跑过来——刚刚她还站在岸边。

那女孩穿了一件宽松的牛仔外套，运动裤，简单朴素的配色，身上脸上没有任何饰品，用黑色皮筋扎了高马尾，她从桥头跑过来，不等站定，扬起笑脸，像是一截柳枝拂过水面，泛起一点清澈的涟漪。

那女孩冲他伸出手，很正式地说：“你好。”

徐杳有些诧异，但还是和对方握手，像是一对初次见面的商业伙伴。

双方简单认识之后，颜栎接下来说的话就更像商业伙伴了，她说：“我们可以合作。”

徐杳又是一怔，怎么，难道她也和自己一样，要追着王涂野满世界跑？

十八岁高中毕业后，徐杳这大半年都过得很自在，西方国家流行gapyear，他对西方文化没有什么兴趣，对这间隔年却有很大的实践决心，家中长辈的教育理念都很宽松，也不干涉他的决定，只要求他一年之后必须老老实实上学，至于能上什么学校就凭他自己的本事了。

谁也没想到，这悠哉悠哉四处游荡的大半年过去，徐杳还真从迷茫中发掘了一份兴趣，电影，他忽然对蓬勃发展的电影行业产生了兴趣，这兴趣来得迅猛，迅速挤占了他的生活，他的态度甚至称得上痴迷。虽然他还没想好自己具体要做什么，要怎么做，但至少已经认定了这一行。

不过，家里人对他不做要求，却并不是毫无要求，按照父母的期望，他头脑聪明，人文不错，科学也不错，不管选择什么专业，认认真真做下去，总能有所建树。

万万没想到，徐杳一拍脑袋，忽然说自己要追求电影艺术。

家里人对此不做评价，只是悄无声息停了他的零花钱，要追求艺术？想去就去吧，没有路费和住宿费，你又能追求多久呢？

好在徐杳自己还有一点积蓄，他用这笔积蓄在各个城市打转，去不同的剧组参观，途中听人说起王涂野，说这个导演很有个性很有野心，还很有识人之才，不少业内新人都受他提携。徐杳倒也没有报什么期待，只是很有兴趣，想见识一下这样一个人物。

他身上的钱剩的不多了，从上一座城市追来这个小县城，也是抱着最后尝试的心思——能找到王涂野导演，就证明自己和这一行有点缘分，说不定可以试试，如果没找到，那也只能算了，还剩半年，重新回去准备学业考试吧。

徐杳半天没回答，颜栎等得不耐烦了，转身要走，“算啦，还是我自己去吧。”

“等一下。”说不清为什么，徐杳直接伸手拉住了她。

青涩的年纪，异性之间总会过分保持距离，对于一切肢体接触都格外敏感，颜栎一愣，视线垂下去，看着自己被拽住的手腕。

徐杳这才觉得不妥，他松了手，正要开口解释。

颜栎却反手拉住了他，她眼前一亮，说道：“你愿意吗？太好了！”

徐杳看着她的眼睛，在这时候意识到，她应该是非常非常渴望有一个同伴。

颜栎心情很好，她感觉今天一切都格外顺利。不仅找到了“拍电影的剧组”，还认识了一个显然是和她一样，想要去拍戏的人。

她认真打量这个“竞争对手”与“合作伙伴”，感觉他的确很有优势，不仅是好看的五官与修长的四肢，除开那些直观的外在条件，他还有一种朦胧似雾的气质，足够吸引人，又让人难以捉摸。

徐杳也在偷偷打量她，他已经明白她的计划了，只是看到报纸上附近的剧组在招募演员，兴冲冲就来尝试，可是她不知道吗，这种信息真假难辨，退一万步说，就算要临时招募演员，那也是背景板群演，那又算什么机会呢？

徐杳想劝阻她，还没开口，就看见她脸上的神情，稚嫩的面孔，承载着一股纯粹的勇气和渴望，进而迸发出光彩，让人愿意去相信，万一呢，说不定她真能做到呢？

早市时间已过，翻倒的豆腐摊已经被收拾完毕，来来往往的人群散去，那架在江边的几台摄影机，也终于拍完了所需要的画面。

趁着剧组快要收工又还没完全结束的间隙，颜栎和徐杳分头行动，找了现场最像导演的两个人，询问他们这里是不是在招演员。

徐杳问的时候，对方正在点烟，半句话也没听，直接把他推开，“去去去，滚远点！”

徐杳立刻回头看颜栎，还好，那边和她说话那个人倒是没有直接动手推搡。

颜栎问了一句，对方并不回答，嘴里嚼着槟榔，看天看地，过了一会儿才回头瞥她一眼。

颜栎又问了一遍，努力笑得更好看，更动人。

“呸！”穿马褂那人吐掉嘴里的东西，又呸呸呸吐了几口唾沫，终于舍得回她一句，“演员？不好意思啊，用不着。”

颜栎心凉了半截，她实在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她又问：“那……不招演员，你们这里还有其他工作需要人吗？什么工作都可以。”

穿马褂那人笑了，往前走一步，像是重新认识她一样，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她，“哦，什么工作都行啊——”

颜栎往后一退，感觉有人挡在她面前，徐杳用肩膀挡着她，对面前那人说：“打扰了，您继续忙吧。”

两人坐在岸边的石凳上，看着远处几个小孩拿着石头打水漂。

坐了很久，等到风越来越大，岸边的鸟来了又走，没有谁先开口。

最终，还是颜栎说道：“哎，怎么这样。”那语气不像抱怨，也不是失落，只是困惑，为什么会这样。

徐杳也不想就这件事多解释什么，他问道：“你家住在附近吧，是不是该回去了？”